罗大佑 歌声里的焦虑和迷茫

　　当我开始听罗大佑歌曲的时候，他的很多歌已经是老歌了。很多时候都是从老妈的磁带录音机里听到罗大佑的声音，老妈是个十足的罗大佑歌迷。

　　我第一次听罗大佑的歌曲算是他的《鹿港小镇》了，磁带中略带浑厚的嗓音让我直觉唱歌的肯定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怪叔叔，果不出其然，当我第一次在电视里看到罗大佑的样子时，虽然留着爆炸头的发型、戴着墨镜，却掩盖不住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在当时看来这的确很酷，现在回想，只要再大胆前卫一点还真有点杀马特的意思。

　　有个80后哥哥的唯一不好处就是逐渐脱离了90后的群体特征，听了很多专属80后的音乐，以至于和90后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不是一个年代的人。听专属80后的音乐，这其中也自然少不了被称作教父的罗大佑，从老妈破败的磁带当中的《鹿港小镇》再到哥哥们整天哼唱的《童年》，这是80后们的童年，也是属于我的童年。

　　无疑，罗大佑是伟大的。

　　八九十年代香港的影视、台湾的歌是很多80后重要的成长记忆。虽然现在罗大佑的歌早已被贴上流行的符号，不同层次、年龄的群体都能在他的歌声找到一点所谓的共鸣，然而在听惯了邓丽君、费玉清等人珠圆玉润、字正腔圆之后，这些歌曲在当时多少有点“惊世骇俗”，也多少有点音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的感觉。80年代初的台湾就和现在的大陆一样，经济飞速发展，在这种经济大潮的冲击下的人心也愈加的功利，“一切向钱看”之风盛极一时。然而，人们发现物质上确实富裕了，然而心灵却更加的空虚了，由此产生的社会弊病也屡见不鲜。我个人比较喜欢的《鹿港小镇》就表达了在经济飞速发展、城市化阔步前进背景下，离乡青年的别样乡愁，既有个人情怀的表达也有对社会反思。

　　罗大佑在那个时代属于异类，那他的歌曲当然不能止于此类正儿八经的表达。1982年，罗大佑在第一张个人专辑《之乎者也》的同名主打歌里就唱到：“眼睛睁一只，嘴巴呼一呼，耳朵遮一遮，皆大欢喜也，大家都知之，大家都在乎，袖手旁观者，你我是也。”犀利的歌词今天看来依旧令人大呼过瘾，配以明快、调皮的曲风，略带懒散和玩世不恭的唱法，将歌者对社会的讥讽调侃、嬉笑怒骂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对于彼时奉行金钱至上的台湾社会，罗大佑如此离经叛道地“打脸”，在赢得不少拥趸的同时，也让不少人多少感觉不自在。然而，看似瘦弱的罗大佑却对这些质疑早有预见，回应也很强硬，他在《之乎者也》的文案里写着：“这里没有不痛不痒的歌，假如不喜欢，请回到他们的歌声里，因为中间没有妥协。”

　　查了一下资料，罗大佑之前，台湾盛行过一段时间的民歌热潮，胡德夫、潘安邦、费玉清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外婆的澎湖湾》、《蜗牛与黄鹂鸟》、《乡间的小路》等歌曲更是耳熟能详。然而，民歌虽然清新，但发展至后期却多少有点无病呻吟的感觉，罗大佑的横空出世，如同轰鸣的重型推土机开进了乡间田园，彻底涤荡了当时略显矫揉造作的田园风。

　　可以说，罗大佑身上依然保留着传统知识分子兼济天下的情怀，他的歌曲至始至终都在关注这个社会和个人，或批判、或嘲讽、或自省，《亚细亚的孤儿》、《未来的主人翁》、《现象七十二变》等经典作品都能看出他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可以说，台湾那个特殊的年代和社会形势成就了罗大佑。然而，时代永远在变，在之后的台湾社会、经济、政治又发生翻天覆变化之后，罗大佑渐渐成了“过气的中年大叔”，《恋曲2000》似乎是一个标志，彼时的罗大佑还是罗大佑，依旧才华横溢，但是真的是时代变了，这张专辑之后罗大佑好久没出唱片。最近一次在电视上看到罗大佑，是他在《中国最强音》里面担任导师，心里有些悲哀，或许大多数人终究无法逃离“革命者沦为被革命者”的怪圈，崔健在一次访谈中也感慨当摇滚乐手从一无所有变成拥有很多，是否还能保持那份愤怒？如果没了愤怒，还怎么摇滚？当然，我不认为摇滚就是愤怒，但是愤怒的罗大佑却再也回不来了。作为一个歌者，他已经在他最耀眼的年华里唱出了最打动人心的歌曲。

　　在写许巍和汪峰文章的时候我说过音乐作品没有好坏之分，只有适和不适合，适不适合这个时代、适不适合听者此刻的心境，但是好的音乐作品总是能给我们答案。罗大佑之所以能在许多那个年代的年轻人青春记忆里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迹，也是因为他的歌曲道出了人们内心的焦虑和迷茫，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发泄的渠道。从这个角度来看，罗大佑的音乐作品无疑是伟大的，罗大佑也不愧为一代人的青春记忆。

　　文/曹永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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