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村干部的艳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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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0-09-26 14:19
李明瑾是乡办公室主任,人年轻,今年才26岁,精明能干,在办公室两年来从未出现过差错。他人长得很帅,又是本科文化,很得王书记赏识。李明瑾正在办公室内排轮流值日表,手机响了,电话是王书记打来的:“明瑾,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李明瑾匆忙来到王书记办公室。王书记笑着说:“明瑾,找你不为别事,我准备让你去天河村包村。”见李明瑾有点犹豫,王书记又道,“我也不舍得让你去,办公室你是顶梁柱,可天河村是个乱村,各项工作一直落后,必须得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才顶得住,让谁去都不合适,想来想去你精明能干,又有韧劲,是最佳人选。你年轻,别怕难,锻炼一下,有利于你增加才干和今后的提拔。”
吃饭时,李明瑾把王书记的话说给了妻子马爱霞。马爱霞阻止他道:“天河村干部油滑,班子散乱,换几个包村干部了,工作一直没理顺,你去不是自找丢人吗?办公室工作你得心应手,干吗要自找麻烦。”帮他一直照料孩子的岳母也在一旁阻拦他,李明瑾只是往自己碗里夹菜,好久没吱声。最后,他说道:“去,我一定得去,我这人喜欢挑战,不喜欢平淡,因为只有挑战,才会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死犟犟筋,老倔驴!”马爱霞把筷子一摔说道。
去天河村工作必须先熟悉一下村里的情况。李明瑾先去找上任包村干部周福生了解了一下。周福生说:“天河村的工作难搞是因为该村村委会主任张西保。该村有张赵两大姓。赵姓赵有才是村支书,但他老实,村里的事屁家不当,主任张西保仗着张家户大人多,坐地称王,他不仅狡猾,还心狠手毒。因为我看不惯他的作风和他闹了别扭。去年乡里收水费,张西保暗中指使村民抗缴,无奈之下我上门强收,和群众差点打架,干群关系弄僵了,我只好申请调个村。”周福生还说,前任几个包村干部都是因为张西保调换的。“邪不胜正,张西保,我一定会战胜你的。”出了周福生家的门,他这样想到。
吃过早饭后,李明瑾骑上摩托车前往天河赴任。第一次入村,他决定给天河村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他西装革履打扮一番,然后又将自己的那辆摩托车洗得干干净净:“爱霞,这就是我的‘大奔’。”为逗妻子开心,李明瑾故意和马爱霞开了个玩笑。但马爱霞只是白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203省道从马侯乡政府所在的小城镇横穿而过直奔正北,大约五里之外,天河村就位于它的西侧数百米处。李明瑾上了203省道,“大奔”很快奔到了天河村。支书赵有才和村委会主任张西保等人对他说了些欢迎入村工作之类的话,双方开始切入正题。李明瑾此时打量了一下张西保,只见他有二十七八岁,平头,瘦脸上的鼻子特别大,足有半斤多重,并且大嘴里露出几颗蒜瓣牙。
H省地处中原,森林覆盖率大大低于其他省份。春天来了,省委、省政府决定在本省强力植树造林。为了确保本市植树造林不落后,市委、市政府提出了平原生态市建设活动。以此类推,省、市、县三级党委、政府都推出“一票否决”的措施。
为了确保完成任务,在乡财政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乡里仍筹集资金购买大批杨树苗发给农民。乡里规定,树苗到手后,农民必须在三日内将树栽进路边的地里,并且树坑要一尺见方,树栽上后要浇水。
李明瑾将上边的精神在大喇叭上传达完毕,已是十点多钟,他和赵有才、张西保又骑上摩托车深入到村周围察看了一下地势,然后又规划了一下。已是上午十二点了,三人回到赵有才家中,赵有才的妻子已将饭做好。李明瑾初次来到本村,张西保便动起了寻思,这小子看样子书生味挺浓,但不知他好不好对付?也罢,无论他有没有本事,我先稳住他再说,等摸清他底细再另作计较。
为欢迎李明瑾,赵有才、张西保又叫来了全村村组干部作陪,大家喝五吆六,推杯换盏,轮番和李明瑾喝酒。特别是张西保,先是为李明瑾敬酒,说是请他对天河村要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鱼端上来后,张西保特地把鱼眼挖去夹进他面前的小碟里,说:“这是高看你一眼。”让他吃后又为他敬了一杯酒说,“这是鱼眼酒。”见张西保说得头头是道,李明瑾只好喝下。然后他又让大家和李明瑾猜拳行令,说是要和他加深一下感情。李明瑾喝得大醉,但他对张西保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他认为张西保这人挺够意思。
午饭后,乡里送来了速生杨树苗。按照沿路农户的名单,村干部把树苗分发完毕,植树正式开始了。
第二天,李明瑾骑着摩托车在环村路边上转悠着察看植树的情况,他发现村民们植树完全是应付差事。他们把树坑挖得很浅,也不浇水,李明瑾找到支书赵有才问这究竟是咋回事。赵有才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以前乡里的许多工作天河村都是这样搞的,等风头一过,管他呢。”李明瑾又找张西保,张西保则说自己的预制板厂正在打板,有点忙,自己顾不上领着植树。挂掉手机,李明瑾心中十分纳闷。赵有才是应付差事,张西保是临阵脱逃,他感到天河村确实存在着许多蹊跷。
几天后,就植树造林工作,市里作阶段性综合评比,皇城县在八县一市中仅居第七,这使县委刘书记十分窝火,立即派出督导组入村督导。因为天河村紧贴203省道,乡里当然把它当成了迎检的第一个对象。这天,县委朱副书记带人来马侯乡视察植树造林工作来了。来到天河村的环村路边,朱书记用手提了提树苗,树苗被轻轻连根提下。这些树苗有的树坑很浅,有的则根本没挖树坑,仅仅把树苗往麦田里一放,然后在根部培了些土了事。朱书记叫来王书记一阵批评之后,愤愤地上了车。
王书记把李明瑾、赵有才、张西保叫到乡里,大发了通脾气,然后又把李明瑾留下单独谈了话:“明瑾,天河村班子问题很大,你要以身作则,敢于碰硬,植树造林工作,你必须做好!”
李明瑾回到天河村,改掉在路上骑车问查的工作方法。他弄了把钢卷尺,深入田间地头,亲自动手去量树坑的大小,动手去拔杨树苗看是否真的栽得牢固,并且他还动手帮助村里的七斤老头给树浇水。领导的批评,使赵有才和张西保也对植树造林提高了认识,在三人的带动下,天河村的植树工作很有起色。
这天,三人正在检查,李明瑾发现了一处漏洞,一户麦田里该植树的没植,地里明显出现了一片空白。李明瑾下车问个究竟,五组的组长张西恩说:“这是村民玉无瑕的地,分树苗时她没有去领,我把树苗给她送到了家。玉无瑕是村里的富翁张勇志的媳妇,张勇志常年在外,是包工头。玉无瑕一个妇女在家,对村里安排的工作一直不理不睬。早些年队里交农业税,她根本一点也没交过,一个年轻女人,村里拿她没办法。”李明瑾说道:“有没有她的手机号?”张西保说:“有。”李明瑾让张西保给玉无瑕打电话,不知何故,张西保一脸诡秘地摇了摇头。李明瑾一看来了气,说:“给我她的手机号码,我来打。”电话通了,那头传来了娇滴滴的声音:“喂,那一位?”“我是新来的包村干部李明瑾。”未等他讲完植树造林的大道理,玉无瑕便把电话挂了。他又拨通了她的电话,问玉无瑕为啥挂机。玉无瑕道:“我为啥不挂机?你们乡村规划的栽树,你们自己动手去栽就是了,何必要麻烦我一个女人?”李明瑾说道:“树苗由公家来买,栽到你的地里,成材之后,就归你了,公家拿钱,你自己受益,你应该自己动手。”“我根本不指望那几棵杨树发财,你爱栽不栽,与我无关。”话未说完,玉无瑕又挂了机。“这女人,浑身带刺儿呢!”李明瑾无奈收起手机,说道:“算了,头发长见识短,来,咱帮她栽上算了。”说完,李明瑾捋了一捋胳膊,操起铁锹带头进入田中。“行,这小伙子不像其他干部,是个实干家。”见李明瑾亲自带头,大伙儿也都干了起来。
十多天后,市县领导再一次来马侯乡检查工作。完毕,他们对天河村的植树工作予以充分肯定。他们走后,王书记拍着李明瑾的肩膀说道:“小伙子,行啊,首战告捷,是个人才。”
植树结束之后,乡里没有了中心工作,李明瑾感到闲得无聊。“无论如何得寻点事儿干。”这几天他正在家里暗自寻思,赵有才打电话来了:“小李,我去县扶贫办开会去了,这会儿刚返到马侯,来时没骑摩托车,麻烦你把我送到家。”
李明瑾骑着摩托车出了门,一路上,他和赵有才唠嗑。天河村是一个贫困村,县扶贫办今天召开的是全县贫困村项目投资会,全县一百五十多个贫困村,只有十六个扶贫项目,僧多粥少,散会后赵有才正为争取扶贫项目而沮丧。
赵有才说完,李明瑾心中一亮:“赵支书,巧了,我媳妇他舅是县扶贫办副主任,我想法帮咱天河村争到项目。”
利用李明瑾和扶贫办张主任的关系,天河村很快争取到了修路项目。争取扶贫项目得花钱,由于李明瑾牵头,别的村花了一万五,天河村只花了六千,别的村跑了十趟,天河村只跑了四趟。
县扶贫办给天河五十万扶贫资金,村里需要拿出五万元的配套资金。天河村没有企业赞助,配套资金只有由村民捐资。
早饭时,赵有才在喇叭上吆喝大家在村中央的空地上举行捐款,之后,李明瑾、赵有才和张西保匆匆来到空地上等群众到来。
圆圆的太阳伏在树梢,像娃娃们那胖乎乎的脸蛋儿,柔柔的春风吹拂在人们的脸上,让人感到说不出的爽快,树叶儿沙沙作响,一切都显得那样静谧祥和。赵有才向大家作了一番捐款的动员后,村民们议论纷纷,都说捐款应该。李明瑾说道:“既然我在天河村工作,各项工作我都应该率先带头,今儿个我捐三百。”说完他掏出三张百元大钞塞进了通红的捐款箱。之后,赵有才和张西保也每人各捐了三百块钱。人群里一阵叹息:“一个上边下来的包村干部,先是为咱村争来五十万的修路项目,又为咱村修路带头捐钱,大伙儿更应该捐!”
村民们纷纷把钞票投进了捐款箱。大家捐款,张西恩在旁边登记各户捐的钱数,捐款结束了,赵有才让几位村民组长当场点钱,钱数是一万六千三百一十五元。
一万六千三百一十五和五万相差数额太大,李明瑾急得红了眼。见李明瑾急得团团转,赵有才道:“办法只有一个,把这些退下去,按人头平分。”“那不成了集资了吗?集资是上边不允许的。”李明瑾摇了摇头。“唉,”赵有才叹了一口气道,“政策是宏观的,而基层现实是微观的。宏观政策和微观现实总是差别很大,我们只有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赵有才竟然说出如此辩证的话来,李明瑾有点惊奇。他看了看张西保,只见他吸着烟在往别处看。他翕动着鼻翼,硕大的鼻子便跟着颤动。见他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无奈之下,李明瑾只好点了点头。
收钱结束的时候,李明瑾、赵有才和张西保开始算账,全村一千五百二十七名分地人,每人三十五元,加上村干部捐款总共该收五万二千多元钱。差七户没交钱,实收五万一千多元。
李明瑾问都是谁没交钱,赵有才递上来名单。见其中又有玉无瑕的名字,想起栽树时她不听安排,李明瑾不由得生气了:“这个玉无瑕咋回事,处处和咱作对?明天我去找她收钱。”赵有才不吭声,张西保道:“这小娘们儿脾气倔得很,咱说是捐款,其实这是集资,要是这小娘们儿往上捅咱一下,事儿就闹大了。”李明瑾说:“不行,那得张榜公布收钱的老底,谁交谁没交,让没交钱的人丢丢人。”榜上内容是由李明瑾用毛笔写的,当他写到“玉无瑕”时,故意把字写得大大的。
回到家中,李明瑾把自己带头捐款的事儿告诉了马爱霞。马爱霞嚷道:“哎呀,乡干部的工资低恁很,你充啥大瓣蒜!”接着二人吵了一场,在岳母的多方劝说下双方才罢了休。
配套资金凑齐了,下边便开始垫路基。垫路基无处取土,赵有才和张西保决定挖村里的林场地垫路。他们规定,各户门前垫路基的土,由各户付钱,一车土按四十块钱收费。张西保找来挖掘机和翻斗车,很快,村里的路面上便垫满了一车又一车的土。土垫好后,推土机将土推平,又拉来了石灰,把路连犁加轧。很快平正整齐的路基呈现在了人们面前。
路基好了,只等着钙化。张西保在喇叭上催着大伙儿交垫路的土钱。忙活了三四天,村里百分之八十的农户把钱交了上来。剩下的农户无动于衷。李明瑾、赵有才和张西保便入户逐家去收。
他们按照名单收了半晌,接下来赵有才道:“该轮到玉无瑕了。”一听到玉无瑕的名字,李明瑾顿时来了气:“这女人,栽树、捐资一直不配合,现在土钱又不交,我今天一定要问问,她到底咋回事。”三人快步行走,赵有才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宅院说那就是她的家。李明瑾放眼望去,只见这处小院好气派,四间楼房华美又大方,白色的院墙高约近丈,红色的新油漆的大门,门楼上配有玻璃瓦和瓷兽,显得十分威风。
来到门前,赵有才和张西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说话,也不敲门。李明瑾敲响了门,伴着一阵狼狗的叫声,传来一个娇嗔的声音:“谁呀?”李明瑾答道:“我,村里收钱的。”“没钱,改日再来吧。”李明瑾看了看二人道:“没有钱应该开一下门吧?你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啥礼貌不礼貌,我对谁从来都不讲礼貌。”
门开了,李明瑾瞪大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厉害的角色:朱红的大门里,一位年轻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只见她身穿白色的薄绸做的褂子和裤子,白嫩的瓜子脸上,红润的小嘴微噘着,一双大眼妩媚有神,一头秀发被染得微黄,披散在她的左肩上。“好漂亮啊。”李明瑾暗自赞叹道。
这女子正是玉无瑕,她没好气地打量着三人,但李明瑾的出现让她不禁眼前一亮。只见李明瑾身材秀颀,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十分俊俏,鼻梁上的茶色眼镜再加上文雅的举止,整个人显得俊秀而又书卷味儿挺浓。
短短一个照面,使双方立即改变了态度。赵有才指了指李明瑾道:“这是咱乡里新派来的包村干部李明瑾,那天帮你植树的就是他。”“是吗?多谢了,如果不是你那天帮我栽树,我准备唤狗咬你呢。”那女人脸上既布满了娇气和任性,又有嘲弄和和悦。
李明瑾有点尴尬,他说明来意。玉无瑕说:“不是我不交钱,我真的没钱。男人抠得很,从来不给我留下钱。”李明瑾道:“你家门前一共垫了四车土,仅仅一百六十元钱。”玉无瑕道:“真的没有,我兜里只有十块钱,这是我准备买菜的,不然你先拿着。”
李明瑾心里充满了失望。张西保又扯过他说:“这小女人又刁又蛮,每次上边收钱她一分都没交过,我看这回也别收了,算了吧。”李明瑾只好摇了摇头说:“算了吧。”
三人回头就走。玉无瑕在后边柔声道:“慢走。”然后轻轻关上门。三人离开了玉无瑕的家门,赵有才向李明瑾介绍起了玉无瑕的情况。玉无瑕是本市太平县的人,她丈夫张勇志是一位特别出色的焊工,在南方打工因为技术好能吃苦,被评为感动G省十佳民工。张勇志去市里开劳模会,不知怎的和玉无瑕挂上了。二人结婚后,玉无瑕跟他去了南方一段时间,后来勇志又成了包工头,一直把玉无瑕扔在家里。因为她长得漂亮,村里许多男人都对她有非分之想,但因为她性格泼辣,没有一个男人占到她的便宜。
路基整好后,钙化了半个多月,县扶贫办派来了施工队,送来了大批的石料和水泥。修路开始了,施工人员戴着安全帽忙碌着,村里还雇了临时工,他们有的用车拉水泥,有的帮施工人员打个下手儿,料场上的搅拌机没日没夜地响着,把水泥、沙子和石子搅拌成混凝土。
但路修了没几天,问题出来了。以前村里和扶贫办说定的是路面厚十五公分,可现在施工队修的只有十二公分,一些心细的村民意见纷纷。李明瑾、赵有才和张西保三人用钢卷尺一量,路基果真没达到标准,三人去找施工队队长老张。老张是位近五十岁的汉子,他面色黧黑,一脸黑胡茬,戴着墨镜。他说:“我用的水泥质量好,路面虽说薄了点,可比十五公分厚的坚固。”
赵有才老实,不太爱说话。见老张不理自己,李明瑾说道:“办好事要办到底,咱得向扶贫办反映这事儿,不行的话,这路让停工。”张西保道:“他妈的,立即让它停工。”停工后,李明瑾给扶贫办王主任去了几次电话,王主任一直说去看个究竟再定论,但到了第三天,王主任说,明天你们来吧,当面给我说个明白。第二天,三人去了县扶贫办。听着三人的诉说,王主任只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转椅上吸烟,他一边吸烟,一边漫不经心地晃动着转椅。等到三人说完了,王主任道:“包工头在楼下,我已经批评过他多次了。我把他叫上来,你们协商一下吧,他很有诚意。只要你们也有诚意,你们会很快达成共识的。”
王主任拨了一下手机,很快老张进了门。王主任对他们说:“我还有件事要去处理一下,你们好好商量商量吧。”然后就走了。
看看办公室的门关上了,老张摘掉了脸上的墨镜,以往黑而严肃的脸上现出了少有的笑容。三位领导,我性格有点怪,和你们接触,难免有失误之处,请多多海涵。”李明瑾说:“老张,大家都是性情中人,有话就直说了吧,不要弯弯绕。”
老张清了清嗓子道:“李弟爽快,我就不再拐弯抹角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修天河村的这条路,还需要三位弟兄多多支持,为表示三位弟兄对我工作支持的感谢,我特献上一点心意,请各位弟兄收下。”
说完,老张从沙发上站起,冲到三人面前一把将一个红包塞进李明瑾怀里,然后拉开屋门出去了。
李明瑾不明就里,手足无措地去追赶老张,但门已在外面被锁上了。他懊丧地返回沙发上,把红包扔在茶几上。赵有才看着红包笑笑并不动手。张西保伸手拿过红包将里面的钱掏了出来。一张张通红的钞票在张西保手中翻飞,张西保往手指上吐了四次唾味才将手中的钞票点清:“一万。”
赵有才仍是一言不发,但李明瑾却忍不住说道:“拿原则开玩笑,这不行!”张西保笑着说道:“小李,你还年轻,那样做是幼稚的,你难道是百万富翁?咱操心了得实惠是应该的。”说完他开始动手分钱,赵有才三千,李明瑾四千。剩下的三千归了张西保。李明瑾站起身匆忙要将钱塞回张西保手中,赵有才说道:“小李,要不是你托的关系,这事儿根本没指望,你收下吧。”和马爱霞两人月工资不到二千元,想起自己家中正缺钱,李明瑾将钱塞进了自己的腰包。旁边的张西保道:“小李,四千块钱顶你好几个月的工资呢。”晚上,李明瑾把施工队送给自己四千元的事儿告诉了马爱霞。马爱霞乐得眼眯成了一条缝。她说:“有便宜不占,一辈子遗憾。你那倔脾气,别倔在挣钱上。”修路施工又恢复了,十天后,天河村环村路竣工了。路面平坦宽阔,村里的老百姓一个个笑逐颜开。想起借修路自己收了四千块钱,李明瑾心里有点别扭,一见到村民们的笑脸,李明瑾渐渐释然了。环村路修好了,和203省道一连通,村民出入更方便了。因为入村方便了,玉无瑕买回了一辆奇瑞轿车,那车车身通红,在路上很显眼。李明瑾问那是谁的新车,张西保说是玉无瑕的,李明瑾说道:“这小女人太差劲了,几百块钱都不交,可花好几万买车却有钱。”
竣工这天晚上,为感谢李明瑾给天河村争来了这条水泥路,村民们捐资为他摆了两桌酒席,另外,还放了一场电影以示庆贺。席间,群众代表们一个个给李明瑾敬感谢酒,很快使李明瑾喝得醉醺醺的。
酒宴结束后,电影快要放映了。大伙儿纷纷要求赵有才和李明瑾讲话。来到放映机前,李明瑾弹了弹麦克风,先讲了几句祝贺的话,然后话锋一转道:“乡亲们,路已经修好了,每一位村民都是它的受益者,但是,有个别群众该交的钱至今还未交上来。这几户村民依次是……”李明瑾要点没交钱群众的名,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了。李明瑾已经被酒精麻痹了大脑,他不假思索地从兜内掏出未交钱群众的名单,朗声念了起来。念完名单,李明瑾又说道:“其中还有一户特别有钱,她有钱买轿车,可是不仅每人三十五元钱的捐资没有捐,而且连拉土的钱也没拿。这反映出个别人的素质。”
李明瑾话讲完了,因为喝得有点多,他骑上摩托车开始往家返。行至半路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将摩托车熄了火,然后下了车接手机。电话里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李明瑾,我是玉无瑕。”一听是玉无瑕,李明瑾心里一震,酒醒了许多:“有啥事?说。”“李明瑾,你可够坏的。你今天为啥要当着全村人的面点我的名?脸面值千金,在天河村还没有任何人敢这样让我丢人。”李明瑾道:“该交的钱你不交,我能不点你的名吗?再说别的没交钱的户我不都点名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玉无瑕有点蛮横的声音:“点别人的名我不管,点我的名字就不行!”李明瑾一听也来了火气:“不行就不行,反正我已经点过了,我李明瑾行得正,坐得端,决不怕任何妖魔鬼怪在我背后做任何手脚。”“真的?”“真的!”“你不怕我找人在你上班的路上打你?”“随便!”“不怕我明天当着全村人的面骂你?”“随便!”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玉无瑕的冷笑声:“哟喝,李明瑾,没想到你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还挺横的,最近几天,我在县城要和你单独会会。”“悉听尊便,随时赴约。”“你几时去县城?”“后天去县城看病人。”“好,后天在县城会面。”
挂了电话,李明瑾觉得这女人有点儿奇怪。他愣了一下,骑上摩托车往家赶去。漆黑的夜,李明瑾的摩托灯光像一束亮箭向前方射去。
第二天午饭后,李明瑾正在午睡,床头的手机响了。“喂,是包村的老李吗?我是天河村的王金元。”李明瑾仅二十多岁,但天河村的村民一直爱称他老李,他知道,这是因为百姓们对他尊重。王金元的声音很急促:“修路的料场占了我的耕地,我找张主任来要补偿,他不仅不给我,还动手打我。老李,你来帮我处理一下吧。”李明瑾听见电话里还有人的叫骂声,想必是双方正在吵闹。他匆忙下了床,骑上了摩托车。尽管马爱霞再三阻拦,但李明瑾根本没有听。
二人吵架的地点在张西保的预制板厂。预制板厂位于203省道的边上。李明瑾进厂的时候,张西保正叫骂着冲上去厮打王金元,赵有才拦着不让他打人,王金元正站在不远处的路上看着张西保吵闹。
修路要有地方放石子、沙子和混凝土。因为王金元的地块位于村头和203省道接口处最为合适,李明瑾、赵有才和张西保找到王金元,说要用他的地作料场,许诺修路结束后,补偿他一千元钱。路修好后,王金元找到李明瑾去要那一千元钱,李明瑾让他去找西保,可没想到今天二人打起了架。王金元道:“我爹得了脑血管病,这会儿在县人民医院住着,我来找他要钱给爹看病,他说我破了他一天的财气,三句话不说便让我滚蛋。我不服,刚说了两句他就要打我。”
李明瑾来到张西保面前。张西保喝醉了,他眼里闪着乜斜的光,不停地打着酒嗝叫骂。“哎,老张,人家来要钱是正当的,你为啥又打又骂的?”
张西保道:“他妈的没眼色,来我厂里要账,我他妈是生意人,这样会冲了我的财气你知不知道。”李明瑾道:“哎,张主任,别说了,把钱还他算了,省得他今天找明天找的。”
张西保道:“他小子一分钱也别想摸着,和我张西保闹,他别想有啥好下场!”赵有才说道:“西保,既然明瑾说了,钱给了人吧。因为公家的事儿,你个人得罪人,何必呢?”张西保眼一瞪对赵有才道:“别说明瑾了,他王书记说了也不行,在天河村,我说了算!”张西保仍旧没完,他说:“妈的,进入我天河村的地盘,谁不听我的都不行!”他醉步踉跄地来到203省道上,张开双臂,在路中心大步往前走。他东倒西歪地走着,边走边说:“妈的,这路上的车哪个敢碰我一根毫毛?我就是要横着走。”因为张西保挡路,几辆大车只好鸣笛,但张西保充耳不闻,几辆车只好停了下来。看着它们排成一长溜儿,张西保笑了:“妈的,没门!”
李明瑾十分震惊,他看了看张西保,只见他虎着脸大鼻子涨得通红,眼里闪着凶悍的光。别人没说错,张西保果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村霸。
李明瑾十分气愤,他掏了掏自己的衣兜,里边仅有四百元钱,他又来到赵有才面前道:“赵支书,你拿出六百把王金元的钱给清了。”见二人付钱,张西保顿时恼羞成怒:“你俩的钱谁也别想得到一分,村里的流水账在我手里呢。”
接过一千元钱,王金元千恩万谢地走了。因为张西保醉了。李明瑾上了摩托便往乡里走,回到家中,李明瑾闷闷不乐了一整天,他明白了,张西保是一个无赖,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看不起自己的,从今往后他会渐渐地显出自己的本性。会越来越让自己处于被动状态。
玉瑾生香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明瑾带着赵有才和张西保去县城了,王书记的父亲在县城医院住院,村里应该去看望一下。离开了医院,三人在大街溜达了好久,眼看到了十一点半,三人在一家地摊前坐定了吃饭。这时,李明瑾的手机响了。“喂,李明瑾,我是玉无瑕,你在哪儿?”约好的今天上午玉无瑕要和自己会面,因为她一直没通电话,李明瑾以为她是和自己说着玩的,已经把这事给忘了,谁知她现在又打来了电话。听到是玉无瑕,李明瑾赶快起身到一边去通话。玉无瑕道:“我在惠民路,木兰美食城等你,大厅八号,预订好的,你快来吧。”李明瑾说自己不去,玉无瑕道:“今个儿我把修路的钱交给你,你来我就交,你不来我就不交。”说完她挂了手机。
李明瑾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小女人,拿你真没办法。”他以有别的事为由向赵有才二人告了别,直奔木兰美食城。
见李明瑾挑帘进来,玉无瑕匆忙起身让座。二人坐好后,玉无瑕便叫服务员过来点菜,要了四菜一汤,全部是档次较高的。服务员出了门,李明瑾才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玉无瑕。今天的玉无瑕身穿黑色的短衫,下穿黑裤,洁白光润的皮肤和金光闪闪的项链、戒指相衬着,整个人显得妩媚而不失端庄、大方而不失华贵。
见李明瑾用躲躲闪闪的眼神打量自己,玉无瑕笑了笑,然后从包里掏出二百三十元钱交给他:“捐资的七十,加上拉土的一百六十,请收下。”李明瑾不好意思地说:“这……这……”“这个啥,你放心,今儿个吃饭我请客,就凭你那点工资,够干啥的?”
菜端上来了,二人倒了两杯啤酒,开始边喝边聊。渐渐地李明瑾有点紧张的心放松了:“今天你请我吃饭是不是有事要我帮忙?”玉无瑕笑笑说:“李明瑾,你这人太势利了,必须对人有求才可以请人吃饭吗?”说着,玉无瑕夹一块乌骨鸡肉放在了他面前的小碟里。
“今儿个我请你吃饭,一是因为你帮我家栽树,又帮俺村老少爷们儿修了路,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二是我接触过的男人,大都是对我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人,而你这人看上去是个俊秀聪明、性格柔和的小白脸,其实却是敢作敢为充满阳刚的血性男子,这样的男人很少见,很想对你了解一下。”
李明瑾说道:“那天我点你的名,你不在乎?”“正是因为你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点我的名,我才认为你这人真男人!”李明瑾不禁目瞪口呆了,心中暗想:“不打不成交,真的。”
“第三呢,我每天特别是晚上常常十分寂寞,很想和你聊聊天……”李明瑾不禁再次瞪大了眼睛。他看见玉无瑕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她微笑的面庞上那妩媚的眼神里既包含着睥睨和戏谑,也包含着试探和企盼。
“李明瑾,我说的你听到没有?”见李明瑾神不守舍,玉无瑕用筷子敲了敲李明瑾的筷子。“好美丽的女人啊,和她做朋友是十分美妙的事,但这样做合适吗……”李明瑾有点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在回家的路上,玉无瑕那美丽的影子一直在脑海里闪现:他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她,但他暗暗地告诫自己,你已经结过婚了,不要和人家不明不白的,要对得起妻子马爱霞。以后的两天里,一到夜晚他便很早关了机。
尽管王金元为给父亲治病费尽了心,但他的父亲仍因脑血栓去世了。这天早饭后,李明瑾刚到村里,赵有才便带着他去找张西保:“找着西保后咱去找王金元收钱……他爹王铁锤死了,他不按规定火化,咱就要按殡葬改革条例收钱。”
三人来到王金元家门前,见王金元家的大门外竖着花圈,黑色的木门上贴着两张黄丧纸,院里隐隐传来哭泣声。
进了院门,只见正对着大门搭着灵棚,棚下有两三个男孩戴着孝帽跪棚,在天河村王家人少,所以跪棚的小孩也不多。进了丧屋,王金元身穿重孝正在和几个女人说着什么。王金元有四个姐姐,那几个穿重孝的女子便是他姐。因为过分悲哀,王金元的眼泡有点红肿,眼里蓄满了泪。
按照当地的礼节,王金元匆忙向李明瑾等三人叩头,然后敬烟,之后,四人来到院里商谈如何交纳丧葬费用的事。三人坐下,王金元半跪着说道:“王家人少,俺爹又只我一个儿子,但越是人少,这事儿我越要办得体面。”“你打算这丧事咋办?”李明瑾问。“第一,俺爹不火化。第二,棺材、三眼枪和响器我都用。要我拿多少钱,请你们说个数目。”
李明瑾还没经过这样的事儿,一直不说话,赵有才也不表态,张西保道:“八千”。
王金元一愣,然后讪笑道:“张主任,太多了吧,以前村里最多的才拿六千。”
“现在物价正在飞涨,你爱拿就拿。”张西保冷冷地说,赵有才在一旁说道:“不火化六千,用棺材一千五,用枪手和响器一千,还少收你五百呢!这是刚出台的收费标准。”
王金元将李明瑾拉至无人处说道:“领导,你是好人,我知道。这是张西保因为那天我要账的事儿在借机报复我。给俺爹看病,俺都花了好几千了,你从中说一下看能不能让我少拿一点儿。”李明瑾摊开手说道:“老王,我不理解,干吗要这样干,按国家政策办事多好!”王金元急红了脸:“我这样不是为了脸面吗?王家在天河村虽然人少,但啥事儿要不比人家差。”李明瑾说道:“我请示一下王书记吧。”
李明瑾来到院外无人处拨通了王书记的手机:“喂,王书记,天河村有一户农民出老殡,按土葬的规矩办,村里要收他八千块钱,我劝他按政策出殡,可这一户坚持不那样。按理说政府应先让丧主按政策出殡,如果对方不听,应等丧主出了殡后,违犯了政策再处罚,殡葬改革本来是减轻农民负担的,村里不等人家违反政策就登门要钱,这不成了加重农民负担了吗?”
王书记道:“小李,你太幼稚了,一项新的政策出台,往往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历史上的王安石变法不也出现新法危害百姓的现象了吗?殡葬改革出现事与愿违的现象第一是因为老百姓不开窍,放着节约不干,非得多拿钱。第二,税费改革后,乡里没有了经济收入,仅靠上级的转移支付开展工作,连小车的加油都没保证,没办法只好这样办,这是一个不错的‘错误’。”王书记又交代了他几句,挂了手机。李明瑾本想和王书记再说两句,可一见王金元那哀求自己的样子,只好把自己的手机塞进套内:“这明明是不合理,可……”
回到院中,他领着王金元来到张西保面前:“张主任,我看让他出六千吧,他给他父亲看病花了好几千块了。”
张西保道:“不行,出这八千块钱他的几个姐会帮助他的,他姐弟四个人,每人才两千块钱。”
李明瑾嬉笑着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都说出口了,别让我丢人行不?”张西保一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一言既出,板上钉钉,八千块钱少一分都不行。”
李明瑾气了:“我是代表党委政府的包村干部,你得给我一个面子。”张西保也板起脸道:“在天河村我说了算,八千就是八千!”李明瑾道:“张主任,山高遮不住太阳,你牛逼,早晚会碰壁!”张西保冷笑一声道:“按政策对他处罚,我啥也不怕!”
李明瑾悻然而去。回到乡政府,李明瑾向王书记汇报了张西保两次抵抗自己的情况。王书记道:“明瑾,在这样的小事上大做文章不合适,他村霸的作风我一直在关注着,你现在要先学着把关系处好,稳住他,等抓住他的大事儿再说。”见王书记如此说来,李明瑾只好作罢。
李明瑾一直在躲着玉无瑕,但好多事情是躲不过的,这天早起刚开机,他便收到一条信息:“李明瑾,你干吗每天晚上早早关机?直说了吧,我每天和你聊天聊定了,如果你今晚再关机,明天我就会在天河村头截你!记住,明晚九点准时通话。”信息发来的时间是昨晚九点半,李明瑾愣了一下,忙把信息删掉。
“这个玉无瑕到底想干啥,我不妨今晚试她一试。”晚上八点四十,他推说自己有事出了门。他来到乡政府后院的塘边散步,无论白天和晚上,这里都空气清新,安谧宜人,他一直爱在这里散步。九点整,玉无瑕准时打来电话,双方问好。玉无瑕道:“李明瑾,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六岁。”“二十来岁,风华正茂的小伙子,结婚没有?”“结了”。“爱人干啥?”“和我一样是乡干部。”“你们幸福吗?”“很幸福。”
玉无瑕道:“你这人咋回事,非得让我警察审贼一样问你话吗?你不会来问问我吗?”李明瑾道:“一直追问别人,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我不爱那样。”“那不是咄咄逼人,那是互相了解。”李明瑾只好像她问自己一样问起了她。
对话得知,玉无瑕二十五岁。当李明瑾问及玉无瑕是否幸福时,玉无瑕叹了一口气道:“那个冤家整日在外包工程,弄得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心里说不出的寂寞。”她沉闷了一会儿说道:“哎,小李呀,咱交个朋友好吗?”“交什么样的朋友?”“先做一般的朋友,如果处得好了,咱再交那样的朋友。”
李明瑾愣了一下说道:“那样不行,咱们中间隔着一道鸿沟。”“我知道,你是有妇之夫,我也已为人妻,但这无所谓,咱俩可以在鸿沟上架一座桥,一座鹊桥,在鹊桥上认真来往。”“不行。”“嫌我丑吗?追我的人排队呢!要不是看你小白脸,长得好看,办事果敢,浑身充满男人味儿,我才不会和你交朋友呢!这样吧,咱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如果你我都没感觉再分手,好吗?”
想起玉无瑕那俊俏的脸庞,李明瑾不禁怦然心动了。他明白自己其实一直很爱玉无瑕,以前他只是在克制自己:“……好吧。”
听李明瑾说定,玉无瑕沉默了一下又说道:“哎,李明瑾,不知道你对张西保是否了解?”“了解不太深,我这段时间了解了一下村民,群众有的说他好,有的说他坏,总的我认为他还可以。”因为自己对玉无瑕了解不深,李明瑾不敢对她说出心里话。
玉无瑕:“哎,李明瑾,其实他是个村霸,不瞒你说,其实现在张西保正在偷拉村里剩下的沙子和石子,不信你来看一下。”
玉无瑕说完,便挂了机。李明瑾听后十分气愤,回到家中,他立即推摩托车要去天河村看个究竟,但马爱霞拦住了他。他骂道:“这个蛀虫,此人不除,天河村永远别想安宁!要不是王书记让我稳住他,我立马去天河村和他算账。”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明瑾去了天河村。在村头的柏油路上,他停下了摩托车。他清楚地看到,昨天还小山似的石料和沙子都变得很少很少了。料场的地上有很多混乱的车轮胎痕迹。李明瑾想,是不是把张西保偷拉沙子和石料的这层窗纸捅破?如果不捅破,张西保会认为自己不知道,捅破后,他会认为有小辫子在自己手里抓着,会听话很多。
来到赵有才家,赵有才和张西保都在。三人坐定后,李明瑾道:“今儿个我来天河不为别事,早晨起床的时候,有群众给我打电话说料场里的沙石被偷走了,我过来落实一下。”为了不激化矛盾,李明瑾采取了旁敲侧击的办法。
张西保面色一寒道:“沙石是我拉的,都被我拉到我的预制板厂去了。这算啥事儿,修路剩下的除了占地之外,没有任何用处。王金元又一直让腾地方,我这样正好打消了他对村里的成见。”李明瑾软中带硬地说道:“张主任,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也可以小,毕竟那些沙石价值三四千块钱呢!这是公家的财产,如果不是牵涉到你,这事儿我非让他闹大不可!“
张西保面带愠色地说道:“别说了,我请客。除了你李大领导我才在意,天河村的群众,我看他哪个敢放个闲屁!”说完,张西保将手中尚未吸完的烟掷在地上,用脚拧灭,愤然而去。
李明瑾原以为张西保会承自己的情,谁知道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着那被张西保拧灭的烟蒂冒出的一缕缕残烟,他咬了咬牙,鼻孔里“哼”了一声。
又过了两天,晚上玉无瑕打来了电话:“李明瑾,这两天为啥没到村里来?”“村里没有大事,我也就没往那儿跑。”“听说你和张西保发生不愉快了是吗?”“咋知道的?”“这有必要告诉你吗?张西保那人差劲得很哪,这一次又借开发不知道在搞啥阴谋诡计,好多事你根本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有那个必要吗?”
李明谨在塘边边走动边打电话。这里很静,可听见塘里的鱼儿戏水的声音。“哎,李明瑾,咱们明天到黄河公园去玩好吗?”电话那头,玉无瑕声音显得有些兴奋。说起黄河公园,李明瑾还真没去过,但略加思索便说道:“不去,多谢了。”“一切都是我买单,你放心。”李明瑾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不是怕花钱,是因为一路外出不合适。”玉无瑕不依不饶地说道: “啥叫不合适,你不去就是怕花钱。一男一女,光天化日之下,只要你李明瑾正经,我能把你咋地?”李明瑾无奈地说道:“好,好,我去,我去。”俩人约定,九点整在市里火车站前的广场上见。
第二天九点,俩人在约定地点坐上了面的,然后来到了黄河公园。在黄河公园门口,玉无瑕买了一大包饮料和瓜子,然后,她对李明瑾说道:“李明瑾,你买点口香糖,四块钱的。”李明瑾对让自己花钱买口香糖有点奇怪,但他照办了。
黄河公园里的景色很美,有微波粼粼、浩渺天边的太空湖,有郁郁葱葱、鸟鸣成韵的假山。俩人花了三块钱,在太空湖内上了小船。俩人面对面坐下,划动着双桨,小船儿慢慢行走。玉无瑕显得很兴奋,银铃般地笑个不停。她问李明瑾:“有啥感觉?是不是很浪漫?”李明瑾红着脸说:“没有感觉。”玉无瑕吃吃地笑着说:“呆子,你还不如猪八戒呢,猪八戒是假呆,你是真呆。”李明瑾只是红着脸笑,不敢吱声。
俩人上了岸,又来到一个新的旅游景点,这个景点叫鹊桥。鹊桥名字好听,其实是一座用钢缆和木板做成的桥。许多绳缆编在四根钢缆上,使中间呈桥的形状,然后再铺上木板,人便可以在上面走了。
俩人走在上面,桥身一直晃晃悠悠的,让人有点担心。玉无瑕拿出口香糖来,剥开了分吃。李明瑾道:“这鹊桥感觉不好。”“咋不好?”“鹊桥顾名思义,应让俩人感到安全、温馨才对。”玉无瑕说:“这才是鹊桥,俩人在危难中共同照应,互相担心体贴对方。”李明瑾无言。
玉无瑕又道:“小李,你以前谈过几次恋爱?”“就一次,还是和我媳妇。”玉无瑕又笑道:“哎呀,你真笨,一生只拥有一个女人。”李明瑾道:“上大学的时候,我也追过漂亮的女生,可人家嫌我穷,不理我。不漂亮的,我又不愿理她们。”玉无瑕莞尔一笑:“我漂亮吗?”李明瑾看了一下,发现她那白如美玉的瓜子脸风情万种,春光无限,那水灵灵的大眼正妩媚地注视着自己,脉脉含情,温柔无比。他那埋藏在的心底的情感一下喷薄了,他涨红脸低声说道:“漂亮。”“愿意把我当成你的情人吗?”李明瑾感到浑身飘然了,他无言地站立着,不知说什么好。“如果愿意你就吻我。”说完玉无瑕闭上了眼睛。
风儿吹得玉无瑕的衣襟沙沙作响,再加上她满头秀发迎风飘洒,使她整个人像迎风翩飞的仙女。情爱的力量使李明瑾再也无法抗拒了,他猛地抱住了玉无瑕,便是一阵狂吻。俩人狂吻着,抚摸着,好久,好久,陶醉在爱的香醪中……
一阵风吹来,鹊桥震颤不已,二人分开了手。玉无瑕微笑着说道:“接吻的感觉怎么样?”“感到你的嘴里又香又甜。”玉无瑕笑笑说:“这就是我让你买口香糖的原因,吃了它,俩人亲嘴,香在嘴里,甜在心里。”玉无瑕又接着说道,“其实咱俩应该有一段情缘。”“为啥?”“你是瑾,我是玉,‘玉’也原本是‘瑾’。”李明瑾笑道:“应该称为是‘瑾玉良缘’了。”
俩人在黄河公园玩了好久才返回家来。上了汽车,一路上,玉无瑕像只温柔的小猫偎在李明瑾身上。开始时,面对她的多情,李明瑾感到浑身拘束,身体有点发僵,但因为心中舍不得拒绝那份温柔带来的甜蜜,只好听之任之了。来到马侯,李明瑾下了车,他回头瞥了一下玉无瑕,透过车窗的玻璃,他看见玉无瑕正站起身恋恋不舍地向他挥手告别。
张西保是个敢想敢干的人,几年来,他开了批发部,办了预制板厂。这两样生意每年给他带来了十多万元的收入。但他并没有满足,他四处打听,寻找新的生意门路。去了两趟县城,他问了几个生意道上的伙计,认为房地产开发大有油水,于是,他决定借助国家新农村建设的口号,在本村进行房地产开发。
周密计划之后,他和县城的金龙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认真协商,制定了一个“天河村新农村建设开发项目”,然后回村发动群众积极参与。张西保打算在村里开发一条横贯东西的大街,沿街村民们的宅基地、住房等建筑经评估买回,扒掉后将宅基地交于金龙房地产开发公司,让其半年内建成楼房,再卖于村民,当然对于那些将宅基地、住房卖于金龙的农民房价要便宜许多。
六月的天,雨说下就下,大伙儿都农闲在家。张西保把消息在喇叭上公布之后,天河村村民像炸了锅,全村老百姓都聚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的说新农村建设上边统一规划,统一建设,早晚得走这条路。但大多数人说好事儿是好事儿,但张西保为人太黑,不可信,万一他从中做了手脚,自己宅基地没了,房屋也没了。
见许多人都不愿意,张西保决定先从村东头半条街开始,那段街两旁大都是张家的爷们儿,自己人嘛,好动员得多。
这天,张西保把村东半条沿街户的户主都通知了一遍,让他们晚饭后到自己的家里去开会。晚饭后,户主们陆续到齐了,三伏天,大伙儿光着的脊梁在灯泡下闪着油亮的光。张西保按照名单一一地点了名,点名发现,除了王金元没有到之外,每户的户主都到齐了。张西保骂了一声王金元,然后道:“没来的咱不等了,下边咱大伙儿开会。关于这次房地产开发,牵涉的都是自己的老少爷们儿,说到底这首先对大伙儿有好处,我张西保图个啥?图的是留个为大家服务的好名声。多好的事儿,不掏或少掏钱,就可以住上新房,除了我张西保,我敢肯定没谁会这样做。另外,凡是这次房地产开发和我积极配合的,家里有啥事需要我张西保帮忙的只管招呼一声,我一定会全力而为。关于和每户的协议我已经全部拟好,过一会儿凡是看后没意见的请和我在协议上签字摁手印。”
张西保把每户的协议发到大家手中,开始让大家审阅,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立即改正。大伙儿都看了协议,除一户需要更改之外,其他人都没意见。张西保匆忙动手改了那户的协议,然后和大家一一签字摁了手印。事儿办完了,大伙儿纷纷回了家中。
第二天一大早,张西保便来到了王金元家,他上前敲门。这是两扇破旧而斑驳的木门。王金元正在家里喂猪,他唤着猪,端着猪食盆正往猪圈石槽内倒猪食。突然门响了。“谁?”“张西保,有事儿拜访你来了。”王金元一听话音不对,匆忙让妻子去开门。门开了,王金元将猪食盆扔在地上,顾不上去洗手便从兜里掏出香烟恭恭敬敬地递上,然后掏出火机给他点着:“张主任,昨天我家里确实有事,没法参加会议请你谅解。今天让你亲自登门了,真不好意思。”
张西保悠然地把烟凑在火上,吸着后惬意地将烟从鼻孔里喷出。他用烟指点着王金元冷冷地说道:“王金元,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姓王的在天河村就你这一家,但我张西保待你还可以吧?昨晚就你一户没有到场,我张西保亲自拜访,不过拆不拆房我决不勉强!事儿不大,你看着办吧。”
说完了张西保扭头出了门,门“嘭”的一声关上了。王金元的妻子赶至门外,但张西保已走出好远。王金元的妻子脸色焦黄,王金元出了一身冷汗,他懊悔地对妻子周爱花说道:“妈的,早知道躲不过,不如昨天晚上去参加会议了。”他拨通了李明瑾的电话,说自己害怕扒房后张西保不好好补偿咋办。李明瑾道:“有协议吗?只要有协议在就别怕,到时候用法律来讨还公道。”
晚上九点的时候,玉无瑕又给李明瑾打电话了:“小李,张西保搞开发的事儿你知道吗?”“当然知道。”“这小子又在耍忽悠了,不知道多少人又会上他的当。哎,无所谓,反正他骗的都是他们张家爷们儿。”李明瑾道:“世间自有公道在,他做坏事做多了,自然难逃可悲的下场。”“你知道这半条街开发下来张西保能赚多少钱吗?他说他能赚五十万。”“你咋知道的?”“在天河村,没有我玉无瑕不知道的事儿。”
说到此处,玉无瑕扭转了话题道:“哎,小李,想我了吗……”“想。”“来吧,你今天晚上来陪我一宿。”李明瑾道:“不行,我媳妇会怀疑我。”“你这人怕老婆,无所谓,那你明天晚上来吧。”
第二天午后,李明瑾来到了天河村,他先是帮赵有才到苹果园里打药,然后又和赵有才、张西保去了张西保的开发现场进行了观看。张西保正在现场,为了让李明瑾和赵有才对自己开发提供便利,张西保假惺惺地跟李明瑾套近乎,晚上他又做东和二人喝起了酒。三人边喝边聊,看看到了八点四十,李明瑾便主动让张西保结束了饭局。
李明瑾先是骑上摩托假意和二人告别,然后在村口他向玉无瑕家开。在玉无瑕门外的不远处,他熄了摩托,将车推至玉无瑕的家门前。门开了,然后又关上了。玉无瑕没开门灯,院里有点黑。
俩人进了屋,便是一阵猛吻和抚摸。灯灭了,衣服一点一点地被甩在了床前的沙发上,黑暗中,两个年轻而富有活力的身体拥抱在了一起……
激情燃烧了好久,台灯开了,二人开始静下来聊天,李明瑾问玉无瑕张勇志为什么一直把她丢在家里。玉无瑕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忧伤。在南方的那段岁月里,张勇志经常把玉无瑕扔在家里,甚至半个月不回家一次,玉无瑕问他为什么要冷落自己,张勇志说自己忙于业务,没办法。玉无瑕怀疑他和不三不四的女人瞎混,张勇志则矢口否认。没办法,玉无瑕晚上打电话查岗,张勇志先是不接电话,后来一到晚上便关了机。张勇志和别的女人鬼混玉无瑕是在他一次酒醉后发现的,那天他深夜回家,玉无瑕在他的胸脯上发现了女人鲜红的唇痕,那是女人抹过口红后留下的。二人吵了一架,张勇志让她回家并答应给她盖一栋洋楼,玉无瑕明白他是想包二奶或三奶,要把自己支开,她本想立即和张勇志完结,但想到一直拖下去等张勇志提出离婚自己会得到一大笔财产,她又留了下来。张勇志对她很舍得花钱,每月都往家寄回两万块钱,因此玉无瑕手中很宽裕。玉无瑕说道:“他想包二奶,把我当成花瓶里的花,我将计就计,在他老家找到更好的男人在一块儿生活,我不怕别人知道,他家里的亲戚知道更好,那样他们捎过话去,张勇志嫌丢人会自动提出离婚,到那时,他不掏钱是不行的。原来我以为他是劳模才答应了他,谁知他内里是这样一个粗俗、令人作呕的男人。”
玉无瑕睡在李明瑾的臂弯里温柔得像只小猫。李明瑾打量着玉无瑕,只见长长的披肩发和润白如玉的面庞相衬着,再加上一脸的妩媚,使整个人胜过西施。此时,天下起了夜雨,那雨声沙沙作响,使屋内显得更加静谧,为二人的柔情增添了几分温馨和浪漫。
明争暗斗
张西保和每户签的协议内容是这样的:接受开发的居民,宅基地按每亩二万元的标准,进行丈量和估价,另外,宅基上的房屋、院墙等另行评估,每户估得的钱数,由金龙公司付给。等房子建好后,金龙开发公司对于这些农户,以每间房一万元的价格优惠售与,这些农户收到钱后,必须购买金龙公司的房子。协议签约后,半年内,公司必须为群众提供商品房让其选购。金龙公司半年后交房,接到金龙公司付款的农户必须给金龙公司打收据,对于这些农户,张西保是金龙公司法人代表,负责金龙公司的一切事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