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未来与过去

  • 来源:新智囊
  • 关键字:黑天鹅,央行
  • 发布时间:2016-03-09 17:41

  出人意外就是“黑天鹅”,是与当前基本上已成共识的预测相悖的情况。年初正是大家做预测的时候,但到了年底,这些预测总有一些会“翻船”。

  近日读报,有两篇文章值得一提。《经济学人》今年第一期上,编辑以《梧桐树》专栏(这个名字源于纽约证券交易所成立的合作协议,于1792年5月17日在华尔街68号外的一棵棕榈树下签署)的名义,预测了2016年中可能出现的5件“出人意外”事件。早些时候,FT刊登了牛津大学教授提摩西·加顿·阿什的一篇文章,题目是“我们需要铭记创造了欧盟的野蛮历史”(“We need to remember the brutal history that created EU”),告诫那些对欧盟持怀疑态度的人士——尤其是英国的那些叫喊脱离欧盟的政治家,这个组织是让欧洲人继续维持文明的唯一希望。

  2016弥漫五大悬念

  出人意外就是“黑天鹅”,是与当前基本上已成共识的预测相悖的情况。《经济学人》的编辑说,年初正是大家做预测的时候,但到了年底,这些预测总有一些会“翻船”;因为实际发生的情形恰恰相反。人们目前的共识之一是2016年美元将会继续走强,理由似乎相当充分,联储已经宣布将会在今年多次加息;与此同时,欧洲和日本的央行看来会继续保持宽松的货币政策;这样一来,随着投资者的买入,美元自然会继续升值。编辑说,从另一个方面看,目前美元的市场价格可能已经反映了上述因素,投资者恐怕也已经考虑到了这个情况,因此最终结果,可能是美元升值远远低于人们的预期。

  另一个现象,是各类评论人对于政府债券市场牛市的即将终结,已经说了好几年了,专家们在2016年应该还会坚守这个意见。然而,低通胀以及各国央行将政府债券收益保持在低水平上的支持,可能使市场重现2000年以来日本债券市场的情况——许多投资人错过了日本政府债券较高收益的机会。编辑认为,由于退休基金、保险公司和退休人员酷爱固定收益产品,债券市场或许在2016年反而小幅上扬。

  编辑以为,这前两个意外都与一个共识有关:2016年全球经济增长速度恐怕会比人们希望的要慢——也就是说,大家普遍认为2016年经济仍然要持续处于低迷状态。然而,这可能让选民们不满,尤其是美国和英国的选民,这也会影响人们对于新兴经济体前景的预期。

  美国大选当然是2016年的重头戏。人们原本以为这场大选会在布什和克林顿两个家族之间展开,但半路跳出来的特朗普,似乎正在改变选情的预期。如果最终两党竞争在特朗普与克鲁茨两人之间展开,他们两位的极端立场(一位要在美西边界筑起一道围墙,另一位则要美国大银行解体)是否得以推行,将为市场带来极大不确定性。而由此导致美元走软,是第三个意外。

  另一个需要注意(但关注不多)的情况,是英国将在2016年进行是否留在欧盟的全民公投。这是现任首相卡梅伦在大选中的承诺,也是决定他政治生涯未来的赌注——如果选民们决定离开欧盟,他也就只好辞任了。这场投票的复杂性在于,苏格兰人更倾向于留在欧盟,因此,如果英国决定离开欧盟,苏格兰人可能会进行第二次离开联合王国的全面公投。从这个角度看,英镑从目前渐挺的状态转弱,会是第四个意外。

  从目前看,新兴经济体似乎一片低迷,看不见曙光——巴西和俄罗斯已经陷入衰退,中国经济一再放缓。然而,在过去6年里,新兴经济体市场指数已经下降了20%,而标普指数在同时则增长了40%。如果目前的市场价格已经反映了这些因素,新兴经济资本市场的反弹可能就会成为第五个意外了。

  欧盟需要认识过去,避免“糟糕未来”

  阿什的文章假托2045年出版的欧洲现代史,以30年以后的视角,回顾欧盟自2005年到2043年正式解体的历史。在阿什看来,2005年应该视为欧盟达到顶峰的一年。当年,有10个中、东欧国家加入了欧盟,对于邻国乌克兰的“橙色革命”,俄罗斯反应温和,这个欧洲历史上最大的自由民主联邦,提出了被称为“欧盟宪法”的欧盟条约,而其单一货币欧元也运转良好。然而,随后的10年将欧盟带入了动荡。先是法国与荷兰的公民投票拒绝了“欧盟宪法”,其后又是持续而来的欧元危机、乌克兰危机、希腊债务危机,英国全民公决要离开欧盟以及上百万中东难民涌入欧洲。阿什总结说,欧盟的崩溃并非像罗马帝国那样毁于一旦,而更像神圣罗马帝国那样,虽然有庄严的条约、仪式和各种组织机构,但由于不肯承认自己深陷危机,更无法有效阻止民众的幻想破灭,难免因此渐渐成为一个空壳,被迫宣布解体。

  这似乎是欧盟面临的前景,也正是阿什呼吁必须要避免的“糟糕未来”。他认为,因此一定要唤醒年轻一代,让他们对于欧洲糟糕的过去有一个生动、鲜明的认识。他引用丘吉尔的话说,“民主是最坏的政府形式,但除了所有那些过去已经尝试过的政府形式之外”。在阿什看来,对于欧盟目前面临的困境,以及由此而来的悲观论和失败论,反而是好事;因为保持怀疑的现实主义态度才可能成为重建欧盟的真正基石,而不是把欧盟的故事描绘成一场朝着统一、繁荣和启蒙的迈进的大游行。

  欧盟面临的许多问题目前并没有“全面解决方案”,而只能以局部解决的办法,艰难推进。阿什认为,在空洞无物的宏大计划与碎片化的实用主义行动的两难困境之间,有两条基本“线”可以将不同“拼布”缝到一起,一条有关“未来”,另一条则涉及“过去”。关于未来的道理其实简单明确,以欧洲和北美代表的西方,已无法再主导这个世界的未来议题了。在新世界中,欧洲需要的规模,只有欧盟才能提供。这是一个从知识分子角度看,再清楚不过的道理;但如果你是一位西班牙失业者,或者是一位不知身在何处的法国人的话,这个说法就在情感上完全没有吸引力。

  阿什的核心观点是说过去。巴黎的恐怖主义事件、愈加甚嚣尘上的反犹主义以及可以令特朗普相形见绌的各种偏见的表达,都可以被看作是例外。但如果所有这一切占据了统治地位呢?欧洲回到自己的过去,回到它的20世纪的野蛮与残暴并非没有可能。欧洲过去的三代人经历了战争、屠杀以及各种形式的独裁,而这恰恰是欧盟统一最根本的动机。当这些事件的记忆随着当事人的离去而消散的时候,就更需要人们称为历史的集体记忆。尤其是唤醒年轻一代对于欧洲“糟糕的过去”的认识,并意识到所有这一切都可能戴着各种面具再悄悄地爬回来。

  老狗把这两篇文章放到一起琢磨之后,难免也要问自己两个同样的问题:如果以塔勒布的眼睛看自己的周围,与自己密切相关的“黑天鹅”事件会是什么呢?有哪些过去,我们不希望成为未来呢?印证是否就是如此?

  李晨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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