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的冰淇淋过分的甜
- 来源:女报•时尚
- 关键字:阿拉伯,冰淇淋
- 发布时间:2011-01-07 13:54
不过是一只最普通的烟斗。和詹姆斯来到迪拜，这个用金钱堆积起来的城市相当乏味，即便连暧昧的夜色也无法为它增添一点半点的旖旎。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哈利法塔的阴影已经不再覆盖在城市的上空，帆船酒店灯火通明在漆黑的海面上，我和詹姆斯走进一个阿拉伯人的小杂货店，无非是为接下来的旅程买一点儿这个，一点儿那个，平凡而又不能再平凡的一个夜晚。
阿拉伯人即便到了今天依然精于算计。小店里什么都有，想找一瓶洗面奶而已，竟然也不能找到。到了日用品货架上，竟然看到满满当当的壮阳药，神秘的东方神油，貌似欲望可以随时坚挺，关系可以即刻丰满。我的目光很快地掠过这些带着自我暗示的廉价情欲商品，而詹姆斯在认真地跟阿拉伯商人为一只小烟斗讲价。是第纳尔划算还是直接付美金比较好？烟草到底要塞到多满才算不辜负了那只烟草瓶子？
詹姆斯买下了烟斗，我买下了两支冰淇淋。我闻到詹姆斯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甜味，与他的高大健壮相比，这个味道似乎把他内心的那个没心没肺的大宝宝释放出来。一个认识了16 天的男人算不算陌生人？
詹姆斯把自己舒坦地放在一个已经打烊了的商店门口的阶梯上，拍拍身边的位置，“陪我抽几口烟再上去吧。”他说。漫不经心，声音疲惫。马路对面的清真寺被灯光照射得过于崭新，我坐在詹姆斯投射下来的阴影里，感觉有点虚妄。那个本命年之夏的记忆挣扎着企图跳出来矗立在我面前，而詹姆斯轻轻地拉着我，记忆就远了。
我和他之间距离15 厘米，比朋友之间的距离近些，比情人之间的距离远些。他默默地吃完一只冰淇淋，一点甜蜜的痕迹留在嘴角边的胡子上，一点点巧克力在嘴唇上。我想这个时候最好用舌头把它们舔掉，但是我只是递给他一张纸巾。
詹姆斯开始抽他新买的烟斗。细碎的阿拉伯烟草总是很难压得平实，他企图向我表演一个烟斗客的技术——只用一支火柴把烟斗点着，但他失败了。第二根火柴划亮的时候他稍微侧了一下脸，下巴轮廓清晰，火苗距离他的指头很近，一缕烟从烟斗升起，那一刻我想到一个很不相干的词语：行云流水。烟草的味道盖掉了詹姆斯身上的甜味，让这个男人闻起来有点侵略性，我略略往外挪了一点儿，继续吃自己的冰淇淋。
阿拉伯的冰淇淋过分的甜。“你不该吃那么多凉的。”詹姆斯说。嗯，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盘算等一下要不要再喝一瓶冰冻的汽水。但是无论如何来自一个男人的关心总是让人觉得温暖的，尤其是他的声音在夜里总有种疲惫感，好像一条用旧了的羊毛毯子，让人昏昏欲睡。
迪拜的夜晚乏善可陈，车辆不多，我和詹姆斯彼此没有说太多的话，有时候他拉着我的手，有时候放开。空气中的烟草味道逐渐浓了起来，我闻闻自己的头发，决定无论如何要洗了头发再睡觉。
詹姆斯送我回房，认真地抱了我几秒钟。他的怀抱总是那样宽厚而让人踏实的，踏实得连情欲都可以阻隔在外，虽然彼此都能听到它在某个地方不甘心地踱步。“晚安，好好睡觉。”詹姆斯像每一天晚上那样叮嘱过我之后就离开。房间里的气味变得澄清而乏味，我闻闻自己头发上的烟草味，少了那一丝甜气，它闻起来如任何一个阿拉伯人般陌生。而我的詹姆斯，即便留下他的烟斗，人总归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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