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吃什么

  子曾经曰过:食、色,性也。

  是的,孔老师只用了区区4个字就精确地阐述出了饱暖和那个啥之间的逻辑先后关系,饮食男女虽说都是人类最基本的欲求和本能,但毕竟也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吧!自从人猿相揖别,饮食就成了人类所特有的文化现象和行为。中华历史上下五千年,但是中国的饮食文化前后却绵延了170多万年。子又曾经曰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还是他!)。没错,咱们中国人对“吃”的追求绝对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首先是无数风格迥异的各地菜系口味流派,比如“南甜北咸东酸西辣”,比如“鲁、川、粤、闽、苏、浙、湘、徽”八大菜系;然后每道菜又包含着各种历史八卦、神话传说、名人典故之类,像是什么东坡肉、麻婆豆腐、狮子头,叫花鸡、鸿门宴、过桥米线……绝对的浩如烟海;而最让老外们崩溃的是,中国人随便拿出一个萝卜或者白菜心,经过大师傅的妙手雕琢,直接就成为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艺术品,然后洋鬼子们看看自己那一块面包夹根香肠就算一顿饭的生活,顿时内牛满面……

  孔老师还曾经曰:“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由此可见,Mr.孔对吃这个事情是灰常讲究的。既然啥话都被他说完了,那么,作为一个灰常有好奇心的Geek,俺们自然很好奇—古代人,你们都吃的啥?

  主食

  咱们中国人,不论南北,都习惯把进食称为“吃饭”。“走,吃饭了!”“你吃饭了没得?”“这顿饭,吃得安逸!”……由此可见,“饭”—也就是主食—在咱们餐桌上的地位那是相当的高。这跟黄头发蓝眼睛的老外不一样,西洋鬼子们平时经常是切块肉烤一烤啃完就算完事了,而我们炎黄子孙不管在哪儿,不管是啥山珍海味,反正吃到最后,不来点主食始终都觉得心里不踏实。一般来说呢,南方人现在的主食都是大米,而北方人则多为面食。那么,咱们的老祖宗们当年饭桌上的主食又是啥呢?童鞋们都知道,我国是一个农业国。不过,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在成为“农业国”以前,老百姓们一样还得吃饭,那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时间。在最开始的时候,古人们填饱肚子的唯一方式就是采集和渔猎,不过这种靠天吃饭的方式具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哪天要是RP不好就得饿肚子。所以,在距今大约一万年的时候,开始产生原始的农耕和养殖,不过那时的生产水平相当低下,还不能满足人们生活所需,所以依然还得靠打野食来补充。到了春秋时期,生产技术水平得到了长足发展,农耕生产开始逐渐“排挤”牲畜养殖和采集渔猎,当时老百姓的“吃”也进一步集中到了为数不多的几种栽培农作物上,而天然食物在其饮食生活里的地位开始降低。在战国、秦、汉的时候,农业生产力得到空前提高,大片大片的荒地被开垦为良田。不过,耕地多了,森林草地自然就少了,所以那些大规模的禽畜养殖和采摘渔猎业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其经济地位进一步的降低,人们的“肚子问题”也基本直接跟几种人工栽种的作物挂钩。从此以后,中华民族以谷物为主的饮食结构终于得以基本确立。所以,在古籍中关于粮食作物的记载那是相当多,比如什么“五谷”,“六谷”,“九谷”,甚至还有“百谷”呢!这些东西的年代久远,字看着眼花缭乱,音听着魔音贯耳,其实呢,说到底最主要的也就五种:黍、粟、麦、稻、菽。

  黍

  黍是一种禾本科黍属植物,也叫黍子,糜子,脱壳后则称为“黄米”。这玩意的原产地就是我国,血统相当纯正,历史相当悠久。要知道,黍可是黄土地(也就是黄河流域,中华民族的发源地)上最早驯化栽培的粮食作物哦!这东西耐干旱,对杂草的竞争能力相当强,所以在古时候,老祖宗们甚至都是把黍作为垦荒的先锋作物来种的(残念,这压根就是植物界中的小强嘛……)。正因为黍有着如此彪悍的品性,所以早在商周时代,黍就已经成为当时最重要的粮食作物了。一般来说,这玩意是蒸着吃,就跟今天的大米饭一样,但也可以用作煮肉羹的配料(即所谓的“黍臛”),甚至还能作浆粥之用。不过到了后来,黍除了能填饱肚子,它最重要的用途应该就是酿酒了。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想像,当时的文人们(也称湿人)吃得饱饱的,又灌下了几杯黄汤,自然要无病呻吟上几句—据后世考证,从先前的殷墟卜辞到《诗经》再到后来的《全唐诗》,关于黍的诗辞,出现频率远远高于其他作物,位居前列。

  比如《论语·微子》中就有记载,孔子的一个弟子叫子路,他有一天遇见一位隐者,隐者“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或是“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过故人庄》),可见当时待客的时候用黍,也算比较有档次的接待标准了。还有童鞋们比较熟悉的“硕鼠硕鼠,无食我黍。”(《诗·魏风·硕鼠》),说的也都是这玩意。

  社会在进步,农业也在发展,随着高产的粟类和其他作物的出现,黍在五谷中的地位逐渐下降,到了两汉时期,已经到了无足轻重的地步。不过风水轮流转,到了中古时期,由于华北地区年年战乱,人民流离失所,土地也是时荒时垦,所以,像小强一般的黍作为新垦耕地先锋作物的意义又再次得到体现。北魏的贾思勰同学在他写的《齐民要术》中就有一篇专门讨论了黍的种植技术,还收录记载有同时代近20个黍的品种呢!到了隋唐时期,天下比较太平,所以当时就还只有晋冀山地和陇西尚有成片的黍作,而其他的平川地区都已经看不到这种历史悠久的作物了。所以到了今天,如果咱们想体验体验老祖宗们吃的黍米,还真是个灰常有难度的事情呢……

  粟

  粟,在先秦时多称为“稷”。虽然粟跟黍的读音差不多,但是它们完全是两种东西,粟是禾本科狗尾巴草属植物,它也是原装的Made in China作物。不过跟黍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相比,粟还算常见,粟破壳后就是小米,基本上在各地超市里都能看到这种黄橙橙的玩意。粟被称为“五谷之长”,比如《齐民要术》的《种谷篇》中就写到:“谷,稷也,名粟。谷者,五谷之总名,非止谓粟也。然今人专以稷为谷,望俗名之耳。”这都说明了粟类在当时那些粮食作物中的老大地位。

  能当老大,自然得有几把刷子。话说粟之所以能成为五谷之首,靠的就是“兄弟”多。北魏前中期成书的《广志》上记载的粟的品种就有11种,《齐民要术》又增加了86种,如果再加上“粱”(这是粟类的优良品种,类似PRO 版)的品种4个,则当时我国华北地区的粟类品种至少过百。过百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比当时其他谷物种类数量之和还要多哦!而且更为强悍的是,这些品种各个都身手不凡,有的早熟,有的晚成,有的高产,有的多季,有的耐旱,有的耐湿,有的抗虫害,有的容易加工,有的味道好……总之是应有尽有,形成了一个十分完整的体系。所以咯,这么牛X的作物,想低调都不行啊!

  由于粟类作物有着如此多的亮点,它自然就成为了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东西。在唐代,粟类作物的种植生产遍布天下,北起燕山山脉,南达淮河流域,西起太行山、洛阳,东尽大海,以及关中盆地、汾河谷地、泽潞山区等地,处处都是粟田弥望,革命形势那是相当的如火如荼。甚至于当时官方征收地租、地税,都是以粟为“正粮”,其他的则为“杂种”,租税额的计算也是以粟为准呢!

  跟黍的吃法差不多,粟也主要是用于舂米、炊饭和煮粥。不过它比黍要高级一些的地方在于粟米根据加工的方式不同,可以有精米和糙米之分(其中糙米煮的饭,就是常常在古籍中可以看到的“脱粟饭”了)。而粟米中品质特别好的那一类就是前文提到过的“梁”,这可是煮粥的上等材料哦,在当时只有富人才能享用,基本上就类似今天的“X X特供”。而黏性比较重的粟米也有一个名字,叫做“秫”,它主要的用途则是酿酒。

  虽然粟在当年无比彪悍,不过到了今天早已物是人非,虽然超市里还能看到它,不过多数时候我们都是把粟米—也就是小米—当个忆苦思甜的东西来吃着玩了,而且小米的另一个常见用途更为杯具,那就是喂鸟,要是有古人穿越到现在,看见他心中的美食竟然是给鸟吃的,那真是情何以堪啊!

  麦

  跟前两个土生土长的老大哥不一样,麦子同学的老家是在遥远的非洲大陆,它是人类在9000年前就已经开始耕种的农作物之一。虽然麦子当年是如何漂洋过海来到中华大地已不可考,但是它在我国的栽培历史也相当悠久。像是《春秋》这种先秦文献里就已经有许多关于麦的记载了,这说明麦子在当时就已经成为了一种重要的粮食作物。所以,这个外来户在“五谷”里也华丽丽地占上了一席。

  我国古代种的麦子有很多种,比如“牟”(也就是今天说的大麦),“来”(小麦),“翟”(燕麦),元麦以及荞麦,而其中小麦又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基本上,小麦已经成为了“麦”的代言词。小麦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接绝续乏”,所以历代政府一直都很重视麦作的推广,自秦汉以来,小麦的种植一直呈上升趋势。比如在《后汉书》中,皇帝针对粮食生产所下的十几道诏书中就有九次涉及麦作;《齐民要术》(是的,还是这本书,农学神作啊……)上也有专篇讨论大、小麦的种植技术,还记载了十几个麦类品种。到了唐朝中期,小麦已经上升到跟粟米并驾齐驱的地步了,这对当时粮食生产结构来说是一个重大的调整,而且对老百姓饭桌上的主食结构更是颠覆性地改变。

  从“粒食”到面食,虽然看上去也就是用磨具把小麦磨成了面粉换个吃法而已,这在当时可能只是一小步,但对世界却是一大步。我们把面粉加点水揉成团,如果拍平了蒸熟,就叫蒸饼;要是不拍平直接蒸,那就是馒头;要是再来点油放锅里煎或炸一下,做出来的就是煎饼或者油饼了;如果把它放到火上烤,那这叫烙饼;如果烤的时候再洒上一点芝麻,那么你就有烧饼吃了;要是还不嫌麻烦,再在饼的肚子里填点料,就成了馅饼;如果把面团拉成细细的长条,恭喜你,中国(甚至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一种主食—面条就诞生了!至于面条的做法吃法,鉴于篇幅,《Geek》在这儿就不多说了,反正就四个字:浩如烟海!OK,咱们继续,如果把面团压成薄皮,包上馅煮着吃,那就是抄手(馄饨,云吞也都是这一家的),要是蒸着吃,则叫做烧麦;面皮要是厚一点,叫饺子,如果再厚一点,就叫包子……哎,不得不感慨,老祖宗们真是创造力无穷啊!

  稻

  说完了面,咱们再来看米。米,也就是水稻,它与黍、粟、麦同为禾本科植物。不过跟几个老大哥相比,水稻的种植要晚一些,大约始于周代。自古以来,水稻的种植生产都是以南方为盛,因为这玩意的生长受制于水、光照、温度和土壤等诸多因素,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古籍中关于水稻的记载,都是跟屯田和水利工程的兴建联系在一起的。根据文献记载,我国的关中平原、同州、洛阳、山东、淮河流域、汾水谷地等地都是著名的水稻产区。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水稻产区的广大湿人们对这种可口的主食自然也要Y Y一番。比如《全唐诗》里就有诸如“桑林摇落渭川西,蓼水弥弥接稻泥”、“秋雨几家红稻熟,野塘何处锦鳞肥”、“一径寻村渡碧溪,稻花香泽水千畦”之类的诗句。不过呢,赞美归赞美,但总的来说我国古代的水稻种植不论是规模还是产量,都还是不能跟粟、麦相提并论的。物以稀为贵,当时市场上的的稻米价格可比粟米和面粉高多了。所以当时除了稻米主产区,其他地方的平时能吃得起大米的都是官家或者有钱人们,而普通老百姓要吃上一次,那可都算是高消费了,杯具啊!不得不说,这情况跟咱们今天超市里卖的那些什么有机蔬菜还颇有相似之处,不过有机菜更杯具,本来种菜自古就都是用的农家肥,后来开始打农药,打得没人敢吃,结果又回过头来用农家肥,最后却卖个高价……

  由于那时稻米卖得贵,所以怎么吃就是个问题了,像咱们今天这种直接煮干饭的吃法,放那时候未免过于奢侈。事实上,老祖宗们大都是把米拿来煮粥的,而古时候的稀饭,也有不少讲究:煮得稠的叫酏,稀一点的叫“糜”,再稀才叫“粥”。粥有很多种,但其中来头最大的无疑就是腊八粥。顾名思义,这粥是腊月初八的时候吃,腊八粥的用料繁多,各地不一,比如胡桃、松子、柿子、栗子、黄米、白米、江米、小米、枣子、杏仁、瓜子、花生、芝麻、核桃、葡萄、白糖、红糖、冰糖……总之就是个一塌糊涂,应有尽有!此外,稻米家族里还有个成员叫糯米,而说到糯米就不能不提到元宵和粽子,不过鉴于大多数童鞋对这两个国宝级小吃都已经灰常熟悉,咱们在这儿就不多废话了吧!

  豆类

  在植物界里,豆科植物绝对算是个庞大的家族,不说远了,光我国就分布有约127属、1200种豆类,而且其中有相当数量的种类被人类栽培食用以及作其他用途,像是红豆、绿豆、豌豆、黄豆、蚕豆、豇豆、扁豆、菜豆、刀豆、毛豆、芸豆等等,就一个字—多!不过呢,其中最重要的(没有之一)无疑就是大豆。

  大豆在古时候叫“菽”,原产我国,它的栽培历史相当悠久,早在《诗经》中就已经有“艺之荏菽”的相关记载了。到了先秦时代,菽也被作为一种重要的粮食作物而列入五谷之中。

  根据《齐民要术》的记载,当时的大豆品种有11种,在中原地区均有种植。而且《齐民要术》和《四时纂要》中也多处谈及大豆的种植技术,可见当时的砖家们对大豆的种植还是相当重视的。甚至在灾年,豆类作物的受损情况也是当时地方官员向中央报告灾情的重要内容之一。不过,跟其他“四谷”不一样,在古时豆类一般不当作主种作物,而是用来轮作、间作、混种和套种。这是因为豆类植物的根瘤菌有固氮作用(那些对此表示茫然的童鞋,请自行翻阅高中化学教材),有了它,不但有收成,还可以保持和增进土地的肥力呢!

  虽然位列五谷,但是说实话,豆子的口感真不咋地,偶尔当个小吃零食啥的吃吃还成,要是顿顿当饭吃,那就杯具了。由于这个原因,豆类的地位也比较低,在唐代,豆可以作为“杂种”折粟来缴纳租税,而其中一些种类如豌豆这些,实际上国家征收上去是拿来作畜料的。所以,在古代,除了饥荒年份,真正平时把豆子当粮食的都是贫民百姓,当时要是形容某某家境贫寒时,都称其食豆菽饭粥,哎,杯具啊!

  其实呢,豆类的营养相当丰富,比如大豆,蛋白质含量高达30%,而且它的氨基酸构成优良。所以除了当作粮食外,豆类在当时(也包括现在)还被用来做豆酱豆豉之类的下饭作料。再比如豆腐,它绝对是继四大发明后中华民族又一足以让洋鬼子们内牛满面的伟大发明—豆腐要是做硬了,那叫豆腐干,软了就是豆腐脑,薄了是豆腐皮,稀了是豆浆,放馊了还是豆汁儿,要万一搁久变臭了还能当臭豆腐卖……

  肉

  吃饭不能没有菜,要是光一碗白饭端上来,相信大多数童鞋都没啥胃口吧?不过,在中国话里的这个“菜”,其实在绝大多数时候指的都是肉,而真正的菜—蔬菜—反而多为餐桌上的配角。今天是这样,古时候也差不多。相传,开创肉食历史的人是三皇之一伏羲,据说伏羲是雷神的儿子,人首蛇身。当时的人们整天只能靠采集树上的野果充饥,个个面黄肌瘦的,日子过得相当不欢乐。于是,伏羲同志根据蜘蛛结网的仿生学原理,教大家采野麻搓成绳子,再将绳子织成网来捕鱼做鸟,从此以后,飞禽走兽们的苦难历史就开始了—这就是所谓的“结网罟以教佃渔”(《易·系辞》)。而且,由于打猎收获具有不稳定性,伏羲还把那些没打死的猎物拿来驯养,即“养牺牲以充庖厨”,开创了家畜饲养业。而伏羲大帝最大的贡献是推广了燧人氏用火熟食的方法,将燧人氏的那些炮、煲、炙、烙等方法普及化。咱们人类靠着香喷喷的肉食倒是发展进步了,不过估计那些被咱们“超度”的飞禽走兽们都把伏羲恨死了吧……

  传说归传说,但我们的老祖宗们圈养牲畜的历史确实悠久。1998年,我国的考古工作者们在贺兰山山口发现了一座2万年多前的岩画长廊,内有神秘岩画300多幅,也称“贺兰山岩画”。它们大都反映的是当时先民的生活,而其中又有大量关于放牧和动物的图画,这说明早在2万多年前,中国人就已经开始养牧各种牲畜了。

  牲畜有很多种,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钻的,虽然都被人吃过,不过咱们一般老百姓平时接触最多的还是“六畜”。所谓六畜,在古人的观念里指的是六种最常见的家畜:马,牛,羊,猪,狗和鸡。这些动物,是老祖先们肉食的主体,也是当时社会生活中常见的食材。

  不过,虽然同为六畜,但是它们“人生”的差距是灰常大的。比如马,除了战场上山穷水尽弹尽粮绝的危急关头和某些特别的宗教祭祀仪式有需求外,其实在古籍文献里鲜见食马的记载,这主要有几个原因。首先就是价钱,要知道,马匹在古代主要是作为一种代步的交通工具而被驯养的,它的生养皆不易,成本高昂,一般老百姓别说吃,连养都养不起,所以呢,要吃马肉,你先得掂量下口袋里的银子;第二个原因应该说是感情因素吧,因为马儿长期是跟主人共同进退,跟人类的关系一向都很亲密,吃掉自己的伙伴,这种行为估计会被口水喷个半死;最后一个原因是马肉口感不好,比较酸(不过咱们认为这个原因比较牵强,林子大了,啥鸟都有,重口味蜀黍从古至今都很多……)。

  说完了马儿,再来说牛。在古代,牛肉也算是一种比较珍贵的肉类了。因为那时候没有机械化作业,所以牛更多的是一种重要的农业生产工具来使用。再加上其饲养又不如猪和羊迅速,所以《礼记·王制》上就有规定:“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犬、豕,庶人无故不食珍。”再比如《左传》上也讲过一个著名的“弦高犒师救国”的故事:秦兵袭郑,郑国一个叫弦高的商人刚好在路上给碰见了,弦高打肿脸充胖子,以“牛十二犒师”,秦国人偏偏就信了,大惊,以为偷袭计划已经暴露,于是就灰溜溜地撤退了。咱们这儿姑且不谈中华传统美德教育,单说这十二头牛。按照现在的眼光看,十二头牛拿给几万人分,明显太少,一个人能保证有一口肉就不错了,但是秦军硬是“大惊”,由此可见,要不是当时牛相当珍贵,弦高这出空城计估计是要成为一个杯具吧!汉代以后,有许多皇帝都下过圣旨严禁屠牛,而且执行力度相当严,比如梁代名士谢朏的儿子谢湲,“官至司徒右长史”,这好歹也算个部级干部吧,结果他“坐杀牛于家,免官”,杯具啊!再比如《史记·冯唐列传》中记载,有一个叫魏尚的将军,在抵御匈奴的时候,形势危急,于是魏尚下令每五天杀一头牛给士兵们吃,结果吃了牛肉的军士一个个群情激奋,打起仗来完全不怕死,以致“匈奴远避,不近云中之塞”。可以想像,要是匈奴们得知自己其实是输给了几斤牛肉,估计会找块牛肉撞死算了吧?而广大童鞋们熟悉的朱元璋同学,话说当初丫也是因为非法杀牛被官府通缉才背井离乡混迹草莽造反夺权的。很显然,这些杯具和洗具都说明了一个问题:牛肉,很高级!不过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了咱们今天这个时代,革命形势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姑且不说别的,就光满大街的牛肉面招牌,都足够让当年的老祖宗们内牛满面了……

  相信童鞋们经常都能在各种欢乐祥和的电视剧里听到一句台词:“……让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look,人家宁可做牛做马,也不去做鸡做狗做猪做羊。由此可见,马和牛,可算是六畜中的贵族,而剩下的四个家伙就平民多了。比如羊,它是人类最早驯养的动物之一,在中国北方的新石器遗址里曾经发现过大量羊骨,可知在很早的时候羊咩咩就已经被咱们老祖宗们亚克西过了。羊也是“三牲”之一,所谓三牲,指的其实就是古人们祭祀时用的猪、牛、羊三种祭品。如果三牲齐备,这叫太牢;要是只有牛羊,那就叫少牢。注意了,这可是祭祀,可不是郊游野炊,在这些严肃的宗教活动里,什么级别用什么祭品,那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不能乱来,比如《礼记·王制》:“天子社稷皆太牢,诸侯社稷皆少牢。”要是谁乱用,那只能被亚克西了。

  涮羊肉

  涮羊肉相传起源于元代。当年元世祖忽必烈统帅大军南下远征时,有一天他想吃清炖羊肉,于是吩咐厨子杀羊烧火,正当伙夫宰羊割肉时,探马飞奔进帐报告敌军逼近军情很紧急,肚子也很饿,忽必烈一面下令部队开拔一面还惦记着羊肉。大家都知道,炖羊肉这菜需要时间,一时半刻熟不了。而忽必烈向来性情暴躁,杀人不眨眼,大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眼看杯具就要发生,厨子急中生智,飞刀切下十多片薄羊肉,放在沸水里搅拌几下,待肉色一变,马上捞入碗中,撒下细盐。忽必烈连吃几碗后翻身上马率军迎敌,结果旗开得胜。在庆功宴上忽必烈又特别点了那道羊肉片,这次时间充裕,厨师选了绵羊嫩肉,切成薄片,再配上各种佐料,将帅们吃后都赞不绝口,招厨子一问说:“此菜尚无名称,请帅爷赐名。”忽必烈笑答:“我看就叫‘涮羊肉’吧!”从此,中华饮食又多了一道著名菜肴。

  伏腊,烹羊炰羔,斗酒自劳”,这说明一般老百姓平日里吃吃羊肉也不是啥稀罕事。就羊肉本身来说,羔羊肉比成年的大羊又要高级得多,《诗经·七月》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其中的“蚤”,指的是对司寒之神的祭祀,祭祀活动用羔羊,可见羔的贵重。《礼记·曲礼》中也说过“凡贽,卿羔,大夫雁”,文中“贽”指的是初次见面送的礼,所以这句话说的就是初次见面送礼,卿臣用“羔”,大夫用“雁”,可见羔比雁要贵重。不过话说回来,再怎么的,羊肉终归是拿来吃的,从古至今,羊肉的做法变化不大,古籍里常见的诸如涮羊肉、烤羊肉串、烤全羊、手抓羊肉、羊肉汤等吃法,到了今天咱们还一样这么吃。

  猪,可算是六畜中最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动物了吧,它也是人类最早驯化养殖的家畜之一。在新石器时期,猪不但被吃,甚至还被看成是财富的象征,据考证,当时的有钱人是把猪下颚骨当成一种贵重的陪葬品下葬呢!

  在古时候,猪被称为豕,而小猪则叫做豚。猪肉是古代吃肉人士们最主要的荤食来源(到今天,情况也差不多),《孟子·梁惠王上》里说过:“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文中两次提到猪,可见它对咱们人类的生活有多重要。而且,跟羊和羔的关系一样,豚显然也比豕好吃,所以羔豚并称,以示美味,比如《后汉书》就曾提到:“良朋萃止,则陈酒肴以娱人;嘉时吉日,则烹羔豚以奉之”,这说明“羔豚”在当时可是一道宴请客人的大菜。在《论语·阳货》中还讲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馈赠的意思)孔子豚”,然后孔子就见了。为啥孔子收了肥豚后态度就180度大转变了呢?因为不见不好意思,要知道,在当时一只豚可算厚礼了。由此可见,哪怕是像孔子这种圣贤,只要敲门砖够重,一样搞定!

  由于猪好养,繁殖速度快,价格和谐,一般老百姓都吃得起,再加上猪肉营养丰富,口感又好,《本草备要》指出,“豕肉,其味隽永,食之润肠胃,生律液,丰肌体,泽皮肤,固其所也。”所以,猪肉的吃法做法众多,比如炖、卤、煨、酱、炒,烤等等,而且除了肉,猪身上的其他零件也都很好吃,比如猪尾巴,猪耳朵,猪蹄,猪鼻子,猪肝,猪心,猪骨头,猪大肠这些,也演变出千变万化经典菜色,像是回锅肉,红烧肉,东坡肉,梅菜扣肉,烧腊卤水,鱼香肉丝,狮子头,蚂蚁上树,水煮肉片……哇,光说说就流口水呢!狗肉,也是古人非常喜爱的一种东西,《孟子》里将其与鸡和猪相提并论。还有越王勾践,他为了报吴王夫差的灭国之仇,厉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勾践昭告子民,凡是家里生儿子的,赏狗一匹;生女儿的则是赏猪一头,由此可见,狗的地位比猪还要高一些。再比如《晏子春秋》里记载,齐景公的“走狗”(也就是猎犬)挂了,景公要用棺材收殓之,还要祭祀,这事情搞得有点太高调了,所以晏婴就提了意见,最后景公“趣(促的意思)庖治狗,以会朝属”,姑且不谈其他的,你看景公堂堂一个诸侯,宴请的时候也把狗肉上了正席,可见这玩意在古时候确实是个热门的东西。有需求,就有市场,吃狗肉的人多,但是狗又不会自动跑到您家餐桌上,所以自然有屠狗这个专门的职业。而且,在古籍里提到的“狗屠”,甚至比屠猪屠羊的还多得多呢!更彪悍的是,屠狗这个行业里还出了不少名人,比如战国时期著名的刺客聂政,再比如刘邦的大将樊哙,都是“以屠狗为事”。还有稍微近代一点的“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同学,嗜食狗肉,有一次,一位当地富有的盐商想求一副他的字画,未遂,于是设下狗肉计,板桥不知有诈,欣然中计,最后虽然吃爽了,但是吃人嘴软,只得就范咯!

  前面说的都是四只脚的,最后来说六畜里唯一的两只脚—鸡。如果美帝的开封菜说自己“We do chicken right”,那咱们炎黄子孙就绝对可以说“We do chicken first!”鸡,与“吉”谐音,所以它在古代是吉祥之物,甚至在3000多年的甲骨文上都有“鸡”这个字。跟其他几个大家伙一样,鸡同样是人类最早驯化的动物之一,南北新石器时代遗址中都有它的踪迹。从古至今,鸡一直是美食,“杀鸡待客”历来是中华传统,孟浩然同学曾经在《过故人庄》里就曰过:“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鸡浑身是宝,而且不单可以吃肉,还有鸡蛋也是美味哦!关于鸡的做法更是多不胜举:炖,烧,卤,炸,烤,蒸,焖,白切,汽锅,怎么做都好吃。诸如广东的白切鸡,云南的汽锅鸡,四川的泡椒凤爪,新疆的大盘鸡,都是经典菜色。到了今天,还有“We do chicken right”的“开封菜”……

  除了传统的六畜,其实古人还吃“五禽”(也就是雁、鹑、蹁、嫣、鸽),“五牲”(即麏、鹿、熊、狼、野猪),以及“山珍海味”(诸如熊掌、驼峰、鹿尾、燕窝、鱼翅、海参、干贝、鱼唇之类),不过鉴于这些东西普遍高级,离一般老百姓比较远,咱们在这儿也就不多介绍了。

  葫芦鸡

  葫芦鸡创始于唐札部尚书韦陟的家厨,据《西阳杂俎》记载,韦陟穷奢极欲,对膳食极为讲究。有一天,他要吃鸡,要求必须酥嫩,第一个厨师采用先清水煮后油炸,韦陟尝后嫌肉质太老,就命家丁将这个厨师鞭打五十,杯具;第二个厨师换个了方法,先煮后蒸再油炸,这样做出来的肉虽酥嫩,但鸡肉脱骨,成了碎块,韦陟嫌不成形不好看,于是将这个厨师活活打死,杯具×2;第三个厨师一看,怕了,他想来想去,决定吸取前二者的经验教训,决定把鸡捆扎起来后再进行烹制,这样做出来的鸡形如葫芦,香醇酥嫩,颇得韦陟赏识。后来人们就把这样烹制的鸡称为“葫芦鸡”,一直流传至今。

  蔬菜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放到吃饭上也一样,如果不讲究荤素搭配而光吃肉的话,迟早会吃出“三高”。因为蔬菜虽然不能提供大量热量,但是它们却含有丰富的维生素、矿物质和微量元素,这些东西偏偏都是粮食和肉类不能提供的,所以经常吃蔬菜,对于维持我们人体体液的酸碱平衡和消化机能的正常运作、保持和增进肌体健康都是必不可少的。这一点,咱们的老祖宗们早就发现了,像是《黄帝内经》里提过:“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蔬为裨……以养精益气”,这都说明古人们早就认识到蔬菜水果这些东西在日常饮食生活中的重要性了。

  我们中国关于蔬菜的记载,最早见于《诗经》等古籍,那时的蔬菜大都是野生的,所以其实“菜”这个字在古语中的意思是“采”,也就是指通过“采集”而来的野生植物。后来,随着人口增长和荒地的开垦 ,野菜越采越少,对蔬菜的需求却越来越多,于是人们开始试着把那些长期采集的、早已为人所熟知的野菜品种种到菜圃里,经过一番优胜劣汰,最后那些适合栽培的品种就逐渐被驯化为了“家菜”。而且,某一些已经被驯化栽培的蔬菜,天生不安分,在不断的人为干扰下(用今天的专业术语讲叫:定向选育繁育),开始发生变异,最后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成为了新的品种。除了这些“人民内部矛盾”的产物,还由于当时社会的快速发展,特别是文化交流空间的不断扩大和物产流通的日趋频繁,一些外来的蔬菜品种也传入了我国,这些洋和尚们经过驯化,也加入到本地蔬菜的行列,真可谓是百花齐放啊!

  据考证,早在商、周时代,王室和诸侯们就已经有大规模的园圃,而各地的私人菜园也是相当普遍。《诗经》中提到过一百三十二种植物,而其中作为蔬菜食用的大概就有二十余种。比如葵、藿、蔓菁、苋菜、芥菜、香椿、瓠瓜、蘑菇、菱角、荸荠、莼菜、萝卜、冬瓜、笋、葱、姜、韭菜、芹菜等等。接下来《Geek》就随便挑几个出来,看看这些中国原装蔬菜的今生前世吧!

  葵,被称为“百菜之主”(当然了,这与向日葵没啥关系),又叫冬寒菜,而它的植物学学名是冬葵。在《诗·豳风·七月》里就有“七月烹葵及菽”的说法,可见这玩意在当时还是挺流行的,吃的人很多。依照产地和品质的不同,葵又可分冬葵、荆葵、菟葵、蔠葵、戎葵,所以,童鞋们今天吃冬寒菜的时候,也顺便算作对咱们老祖宗们的致敬吧!

  蘑菇,这儿的蘑菇,其实是菌类的统称,比如木耳,银耳,香菇,平菇,牛肝菌,猴头菇,金针菇,灵芝,天麻,草菇,竹荪,冬菇,口蘑这些,说的都是它。在古时候,菌类被看作是“吸天地之灵气”的东西,采下来炒炒,既好吃又雅致,而像猴头菇、灵芝这些高级货,更是属于古代的“山珍海味”,一般老百姓可是吃不到的哦!而且,根据无数武侠小说的报道,哪怕你身中一阳指+蛤蟆功+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弹指神通+九阴白骨爪+化骨绵掌+打狗棍法+小李飞刀,只要服下一颗万年灵芝,立刻原地满血满状态复活,比信春哥还靠谱……

  萝卜是个好东西,它又名莱菔,根肉质,呈长圆形、球形或圆锥形,品种极多,具有多种药用价值,生吃,煮汤,跟肉同炖皆可。所以,萝卜在我国民间自古便有“小人参”的美称,像是“萝卜上市、医生没事”,“萝卜进城 ,医生关门”,“冬吃萝卜夏吃姜,不要医生开药方”,“萝卜一味,气煞太医”之说,流传千古。古人对萝卜相当有感情,比如元朝某湿人曾经曰过:“熟食甘似芋,生吃脆如梨。老病消凝滞,奇功真品题”。而明代著名的医学家李时珍,对萝卜更是极力推崇,他在《本草纲目》中提到萝卜能“大下气、消谷和中、去邪热气”,主张每餐必食,怎么样,厉害吧!

  芹菜,这又是一种早在先秦时期就已经被人们普遍食用的蔬菜。《诗经·齐颂·泮》就有“思乐泮水,薄采其芹”的说法,而《吕氏春秋·本味》也载有“菜之美者,云梦之芹”,这都说明了古人那是相当的爱吃芹菜。芹菜有两种,水芹和旱芹,咱们今天的芹菜其实都是当初的水芹培育而成的。一般来说,在古时候芹菜除了作为鲜菜来吃以外,经常被用作烩制羊肉的配料(有点像咱们今天的羊肉芹菜馅饺子?),有时候还剁成细末当佐料。对于这么一种欢乐的东西,清朝的张雄曦专门还写了一首诗,叫《食芹》—“种芹术艺近如何,闻说司宫别议科。深瘗白根为世贵,不教头地出清波。”

  韭菜,古语又称芶菜,这东西在我国可谓遍地都是,据《山海经》记载,当时“丹熏之山”,“北单之山”(今内蒙古),“崃山”(今四川),“鸡山”(今湖南或云南),“边春之山”,“其山多韭”。韭菜在我国的栽培历史很悠久,《诗·邶风》中就有“采葑采韭,无以下体”的诗句。到汉代的时候,有人提出利用温室生产韭菜的技术,而北宋时期已有韭黄生产,由此可见,自古我国的韭菜品种资源和栽培技术都位居世界前列。古代韭菜的吃法跟今天差不多,不外是炒、拌,作配料、做馅、榨汁这些。根据《本草纲目》记载:“正月葱,二月韭”,这说的就是二月生长的韭菜最适合人体健康,要多吃。同样的,咱们最后也以一首诗来做个ending吧!不过这首诗的作者来头比芹菜要大些,他叫杜甫—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OK,说了这么多Made in China,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看那些外来的和尚是不是真的更会念经呢?不过在开始以前,咱们不得不先说一个人—张骞。张骞,字子文,汉族,汉中郡城固(今陕西省城固县)人。他是我国历史上卓越的探险家、旅行家与外交家,很显然,这是官方说法,其实这人压根是个疯子。话说当初汉武帝想联合大月氏共击匈奴,这种大事,自然得要个使者(也称“死者”—不怕死的人),张同学通过竞聘得以上岗前往西域。

  不过杯具的是,咱们的张使者还没联络上大月氏,就在经过匈奴境的时候可耻地被俘了,这一俘就是十多年。俘虏也就罢了,张骞居然还在当地娶了妻生了子;按理说,人家匈奴这种优待俘虏的政策也够宽大了,但是依然木有感化张骞,后来他逮着个机会,成功越狱。

  还好,重获自由的张骞并没忘记党和郭嘉交给他的任务,继续往大月氏赶,经过一番千辛万苦,终于成功抵达。不过,由于时间都过去十多年,革命形势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和朝廷的合击计划,直接华丽丽地被大月氏BOSS给拒了,杯具×2;无奈,张使者只得回国,在回去的时候,他倒是学聪明了,决定绕路以避匈奴,结果……还是被俘!杯具×3!唉,我们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一俘又是一年多,元朔三年(前126年),匈奴内乱,张骞乘机凭借经验再次越狱,逃回汉朝。鉴于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汉武帝授了他一个太中大夫。张骞的人生虽然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杯具,但他在外头的这十几年也没算白混,好歹打通了天朝与西域的南北道路。从此以后,来自番邦外夷的异国特产,就通过丝绸之路源源不断地输入中原,让咱们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更加丰富多彩,这其中就包括那些异国的蔬菜。

  Tips:所谓西域,狭义上是指玉门关、阳关以西,葱岭(即今天的帕米尔高原)以东,巴尔喀什湖东、南及新疆广大地区。而广义的西域则是指凡是通过狭义西域所能到达的地区,包括亚洲中、西部,印度半岛,欧洲东部和非洲北部等地区。而各个朝代对西域的定义也多少有些出入,以汉朝为例,《汉书·西域传序》载:“西域以孝武时始通,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馀,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馀里,南北千馀里。东则接汉,阸以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 。”比如著名的“西毒”欧阳锋同学,便是正宗西域人士。

  黄瓜

  黄瓜是张骞当年从西域带回来的,因为是胡人吃的瓜,张骞图省事就直接叫胡瓜。而“胡瓜”改成今天“黄瓜”这个名还是隋代的事情了。话说隋炀帝杨广的母亲独孤氏是鲜卑人,所以隋炀帝也是有一半的胡人血统的,但是他本人却十分崇尚华夏蔑视胡夷,据唐代吴兢的《贞观政要》第六卷《慎所好》载:“隋炀帝性好猜防,专信邪道,大忌胡人,乃至谓胡床为交床,胡瓜为黄瓜,筑长城以避胡。”另外,唐代杜宝的《大业杂记》也载:“大业四年,九月,(炀帝)自幕北还至东都,改胡床为交床,胡瓜为白露黄瓜,改茄子为昆仑紫瓜。”虽然名字换了,但是东西还是原来那个东西,吃法几千年下来也没怎么变,大都生吃凉拌了。不过到了今天,由于黄瓜的特殊形状,在某些爱情动作片里它还成了道具,当然,《Geek》作为一本相当纯洁的杂志,对于这个问题自然不会深究了。

  胡萝卜

  胡萝卜又叫甘荀,番萝卜。这玩意原产波斯(也就是今天的阿富汗、伊朗一带),公元10世纪引入欧洲大陆,到了大约13世纪的时候,胡萝卜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中国,咱们的老祖宗们本来“拿来主义”的精神,将其培育驯化,最后和谐地发展成了中国生态型,在山东、河南、浙江、云南都有大量种植,并于16世纪将这种中式胡萝卜传入了日本。虽然都叫萝卜,但是胡萝卜跟我们土生土长的中华白萝卜长得还真不一样,不管是颜色、形状、大小,味道,口感,不知道当年这个萝卜的名字是怎么叫出来的。不过呢,胡萝卜跟白萝卜的吃法倒还差不多,可以生吃凉拌,也可以炒烩,或者跟肉一起炖,都很好吃的。同样的,跟黄瓜一样,这玩意同样在爱情动作片里很常见……

  花生

  花生又名落花生、金果、长寿果、长果、番豆、金果花生、地果,唐人豆。虽然名字看上去很China,不过它可是地地道道的进口货。花生的老家在南美,今天的玻利维亚南部、阿根廷西北部和安底斯山山麓的拉波拉塔河流域就是它的起源地。在欧洲文献中,最早记载花生的是西班牙的《西印度自然通史》,而花生传入中国比较晚,都是十六世纪的事了,最早的相关记载始见于元末明初贾铭所著《饮食须知》。花生是个好东西,它和瓜子,历来是咱们老百姓们喜闻乐见的零食小吃。而且除了常见的炒、炸、煮、制花生酥以及各种糖果糕点等用途外,花生最大的用途便是榨油了。关于植物油的话题,咱们后面会专门说,现在先说一个令人发指的事情:话说重金筹拍的《新三国》上映后,那叫一个天雷滚滚啊,咱们姑且不提刘备说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清,顾炎武),也不提赵云马超身后的直升机和装甲车,单说某一集里,曹操一面吃着花生,一面指点江山—什么!花生?大导演,拜托,那可是汉朝……

  辣椒

  辣椒又叫海椒、番椒,它发源于中拉丁美洲的热带地区,原产国是墨西哥(所以完全可以理解为啥老墨们那么爱吃辣),十五世纪末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后,把辣椒带回了欧洲,并由此传播到世界其他地方。辣椒传入中国都已经是明代了,清朝陈淏子的《花镜》中就有关于番椒的记载。经过多年驯化和变异,当年的番椒有了很多变种,比如观赏性的五色椒、扣子椒,辣死人不偿命的朝天椒、鸡心椒、小米椒,还有完全对不起辣椒这个名字的灯笼椒、青椒和彩椒。所以,辣椒既是蔬菜,又是调味品。在引入辣椒以前,老祖宗们吃辣都是用茱萸来调味。虽然咱们没吃过这玩意,不知是个啥味道,但怎么琢磨都觉得应该是个观赏性植物,估计也不怎么辣吧?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想像,古人们当年想吃一顿回锅肉,那是个多么艰巨的事情啊!

  番茄

  番茄别名西红柿,它是生长在秘鲁和墨西哥一带森林里的一种野生浆果,又叫“狼桃”。由于这玩意成熟时色彩极其华丽,鲜艳欲滴,红果配绿叶,那是相当的诱人。但根据常识和经验,自然界里那些色泽鲜艳的东西多数有剧毒,比如蘑菇啊罂粟啊毒蛇啊昆虫啊什么的,所以人们对这种红艳艳的果子都是敬而远之,没人敢去试试,只能把它作为一种观赏植物。直到十八世纪,才有个疯子冒险吃了下这玩意,居然没挂,从此,番茄得以昭雪。明清时,番茄传入我国。同样的,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番茄都是被当成观赏植物,比如成书于1621年的《群芳谱》载:“番柿,一名六月柿,茎如蒿,高四五尺,叶如艾,花似榴,一枝结五实或三四实,一数二三十实。缚作架,最堪观。来自西番,故名。”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清末,估计当时有某老外给示范了下,没事,然后国人才开始食用番茄的,唉,没文化真可怕!

  蔬菜很好很强大,但这玩意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腐烂变质,那时又没有冰箱,要吃不完怎么办?别担心,咱们老祖宗们的办法是—“作菹”。这是一种相当古老的工艺,《诗经·小雅·信南山》云:“田中有庐,疆场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所谓“菹”,其实就是今天咱们讲的腌渍发酵,利用盐溶液的渗透压,造成蔬菜和微生物生理脱水,以达到保藏的目的。作菹是古时候最普遍的蔬菜加工保存方法,光《齐民要术》所记载的菜菹法都不下30种呢!

  在各种食材里,跟蔬菜同时发展的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植物油。虽说之前也有动物油,但动物油在天冷的时候会凝固,又有独特的味道,用起来显然不如植物油方便。所以,从魏晋南北朝时期,古人们已经开始将一些植物的籽实拿来榨油了,比如胡麻,荏苏、芜菁这些,这在《齐民要术》里有详细记载。到了后来,随着油料植物品种的增多,大豆、油菜、花生、蓖麻、橄榄、玉米、棉花、葵花等植物油也出现了。植物油的出现,其实是中华饮食文化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因为在此之前,古人做菜也就是煮、烤、炖这几个招式,而有了植物油以后才有了我国传统烹饪技法里的煎炸炒等高级花样,从而让中华菜色更加丰富多彩。

  说了这么多,可见啊,咱们老祖宗当年吃的蔬菜和咱们今天没什么两样,最多不过是烹饪方法有些不同罢了。但是,有一样是绝对不同的—那个年代没有化肥、没有催长素、没有苏丹红、没有转基因,绝对绿色,绝对有机……哦,亚克西!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