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把手

　　群燕南飞，秋天到了。

　　梨花村靠山屯老张望着院子里四轮车傻眼了。

　　老张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胳膊细得像麻杆。今年夏天孩子上高中住校后，媳妇跟村里人一块外出打工了，老张跟屯里这些老弱病残留守在家里种那十几亩地。

　　往年秋收时都是媳妇帮他摇车，如今媳妇打工去了城里，屯里年青力壮的人都外出打工走光了，剩下的不是走路直打晃的老年人，就是病秧子，如今连个帮他摇车的人都找不到。

　　四轮车摇不着就开不走，放在家里是一堆废铁，地里的庄稼就收不回来。那几个留守的老人家里有牛有马，老张家没有牛马，就靠这台四轮车收秋呢。

　　正当老张犯愁时，他看到家在镇里在屯教学点教学的小王老师骑着电动车从门前过去了。

　　老张忙追了出去喊着，小王老师，小王老师，麻烦你下车搭把手帮我摇一下车吧。

　　小王老师下了车，拐进了院里，二话没说挽起袖子和老张一块把四轮车摇着了。

　　老张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对小王老师说，求你一件事，这段时间你早上上班路过我家门口时耽搁几分钟，搭把手帮我把车摇着吧。

　　小王老师看了看老张那细细的胳膊，又瞅了瞅四轮车，点了点头。

　　打那以后，每天早上小王老师从二十里外的镇上来屯里教学点时都会在老张家门口下来，帮他把车摇着。

　　老张发现，从第二天开始小王老师每天很早就来了。老张问他上班咋来的这么早呢？小王老师笑笑说，快期末考试了，早来一会给孩子们出一些复习题。

　　周六周日，老张以为小王老师放假不会来了呢，可小王老师依旧老早骑着电动车过来了。老张问他教学点的学生不是放假了吗？小王老师又是笑着说，教学点那四五小学生放假了，可我一个人呆在家里没意思，就到教学点溜达溜达。

　　二十多天过去了，老张地里的庄稼全都用四轮车拉回了家里。

　　这天早上老张跟小王老师说，地里的庄稼全收回来了，多亏了你每天到我家搭把手帮我把车摇着了，要不是你搭把手，我的庄稼啥时能收完啊。

　　小王老师笑着说，没啥，没啥，我也就是顺路到你家门口搭把手的。

　　老张告诉小王老师，地里没有活了，用不着四轮车了，你以后早上路过家门口就不用下车帮着摇车了。

　　第二天，老张杀了只大公鸡，中午炖好了后盛了一大碗鸡肉，送到了屯边的教学点。

　　教学点只有一个年青的姑娘在给那几个孩子上课。

　　老张纳闷了，小王老师呢？教学点总共四五个学生，就一个老师，另外还有一个瘸腿的看屋老头。

　　看屋老头说，小王老师调走快一个月了。老张说，不对啊，这二十多天小王老师每天路过我家门口还搭把手帮我摇车呢。

　　哦，想起来了，我前些天起早去镇里看病，在半路上遇到小王老师往咱们这儿赶来了，我问他不是调到镇里的小学了吗？他说是来你家搭把手帮着车摇的，摇着车再赶回镇小学上课。

　　老张愣住了，浑浊的双眼流出了两行清泪。不是说顺路搭把手吗？这二十多天小王老师是起大早专门过来帮着摇车啊。老张自言自语地说着。

　　蒋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