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地一声，列车缓缓启程了。
车上的人真多，不少买了无座票的人就倚靠在过道两旁的座椅边，随车身的晃动而晃动。我们这排过道站着一个矮个子女孩，扎着一对羊角辫，只要有人路过挤着她，她就七扭八无歪地站不稳身子。列车越开越快，哼着“咕隆-咕隆-”的歌向前奔驰。列车转弯，车厢晃动，这女孩就像即将摔倒似的紧紧搂抱着座椅角。老人见了，关切地问：“姑娘，你去哪儿？”女孩微笑着，露出一对酒窝：“要明天早上到呢。”“哎吆，可不近哦，”老人热心地说；“你这样站一夜可吃不消啊。我下半夜一点就到了，我走了，你就来坐！”女孩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您，大爷！”
不一会，车厢里一阵骚动，列车员开始查票了。
这节车厢的列车员是位相貌平平的二十多岁的马尾辫姑娘，她查到这排过道，让站在过道的矮个子姑娘出示车票，当她接过车票，一扫票面，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衣着朴素，圆头圆脸的女孩，两眼迷惑地说：“你的票是有座位的呀，为什么不坐啊？”女孩咧嘴憨厚地笑着，朝老人努了努嘴，列车员明白了。查到老人的票，是张无座票。又查到老人旁边一位美女的票，也是无座票。列车员对那美女说：“那个女孩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老大爷，要站整夜，你就把位子让给老大爷吧。”“没门！”美女朝列车员翻了个白眼：“凭什么让位？她自己把位子让给别人，站一夜也是活该！”列车员无语了。老人站了起来，激动地颤抖着嘴唇说；“好姑娘，还是你来坐吧，你的路程比我远！”圆脸儿女孩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大爷，您坐吧，我年轻，没事！”列车员把老人按坐在位子上，转身对女孩说；“你跟我来，我给你在餐厅找个座位！”
女孩灿烂地一笑，弯下身子在座椅下取她的随身物品。列车员正要搭手帮忙，却整个人如同塑像般呆滞着。老人此时也两眼凝望女孩，满布皱纹的脸上滚动着泪珠。女孩吃力地从座椅下取出一根拐杖，而她的右脚只有半截……
孙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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