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期一过,两人就干上了架,三天两头不吵一吵似乎不是两口子。他埋怨娶错了人,她怨叹嫁错了郎。几年下来,两人都疲惫不堪了。
从民政局出来,她拿着离婚证,露出1949年的感觉。微笑着,轻轻地对他说,走吧,去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们就各自东西了。说着,转身轻快地走了。
看她那灿烂的笑容,听那温柔的话,他怔了一下,7年来,她第一次这么温柔。难道这些年我给她的都是痛苦吗?来不及细想,赶快撵前几步,紧跟在她的后面。她以前走路怕踩着蚂蚁,今天却像小姑娘一样,蹦蹦跳跳地走着,他差不多是小跑了,还是跟不上她的步伐。
小......刚喊出一个字,他立即住嘴,不是夫妻了,觉得喊昵称不妥改口叫道,喂,还是打个的走吧。她回过头笑了笑,今个高兴,就走路。话还没有说完,就把他甩开十多米远。不知道怎么了,闹了几年的离婚,今天都如愿以偿,他没有多少喜悦,与兴高采烈的她成了鲜明的对比,木然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失。
一辆小卡车不快不慢地超过他向前行驶,刚到她身边,走S线的她正往路中间窜,眼看就要撞上小卡车,司机把方向往边上一打,同时一个急刹,她也感觉到了危险,往旁边一跳,躲开了小卡车,自己却一下跌进了路边的水沟里,还好,人没有倒下,站立在水沟里。司机准备下车看看,她张口骂道,你开你妈的啥子车,要是把老娘轧了,老子不弄死你个狗东西......司机见她没事,也回道,你走的你妈的啥子路,以为你是变形金刚哦,来撞我的车,不要命了?说完上车一脚油门走了。
他气喘吁吁地赶上来,伸手拉她上来,你就是不对,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左摇右摆地乱跑。
你他妈的也来教训我,你就是个吃力扒外的东西......她对他不依不饶。
血!看见她的裤管破了一大截,血从里面渗了出来,他一下惊叫起来。她埋头看见自己左小腿上一大片血迹,头一扬,眼一闭,晕在了他的怀里。
伤口是排水沟边沿的尖石划破的,缝了四针。诊所的医生说,莫得好大个事,输几天液,两天换一次药,七天后抽线就好了,只是这几天绝对不能动弹。
好在诊所离家不远,他背着她往回走。她的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他的双手挽着她的大腿,都不说话,默默地走。她头扬得有些累了,把脸靠在他的背上,他的汗水从后脑渗出来,打湿了后背一大片,润湿了她的脸。她用舌尖舔了一下,咸咸的,还有一点涩味。可怎么觉得男人的汗味是香的?以前那么恨他这味呢?为让他洗掉身上的汗味,两人不知争吵过多少次。记忆中,他是第一次背她,她觉得靠的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心里暖暖的,一串泪从她眼角流到他的背上。
回到家,她轻轻地说,你能不能等我脚好了再走?他看她满眼柔情,点了点头。两人不再言语,这个家,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这么清静。
白天,他背她去诊所输液换药,再背回家。她只要一上他的背,就把脸紧贴在他的宽宽的后背。夜晚,他塔一架小床睡在她旁边,说是不会睡觉,怕压了她的伤口。一天、两天......都大半个月了,她的腿还是不能动弹。他感到有些蹊跷,医生说十来天就可以走么,这么久还不能动弹?换药的时候,医生都把他撵到门外,说是人多细菌多,怕伤口感染。他不便多问,还是把她背来背去,都一个月了,只要一碰她的腿就喊痛。问了几次医生,都笑着说,快了,快好了。
一天,他累了,把她放在小区广场的石凳上,自己在一边抽烟。一小孩学骑自行车,竟冲着他的后背撞去,她一个箭步飞上前去,一把抓住到自行车。他回过头来,惊愕地看着她的还缠着绷带的腿,片刻,一转身跑回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要出门的时候,她赶了回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说,你不要走好不好?
你为啥骗我?他问。
不是骗你,就是喜欢你背我,她泪流满面。
他一愣,转身紧紧抱住了她。
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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