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色书写 心性流淌

  • 来源:中国书画
  • 关键字:书法,艺术,古代
  • 发布时间:2014-11-25 09:57

  ——凌海涛《金冬心题画记》观后

  凌海涛,生于1979年,别署百川堂主人,安徽庐江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合肥市庐江县文联专职书法家。多次参加全国书法展览,作品曾获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办的“孔子艺术奖”“翁同龢书法奖”、第四届“兰亭奖”佳作奖一等奖等奖项。

  书写作为一种文化的存在,可谓历史悠久,它伴随着人类的文明与工具的进步而几经变易。单从文字书写的角度看,当代人对古人毛笔书写的日常行为渐成怀想,而今驱遣毛笔似乎已成了书法家们艺术创作的一种修为。

  中国书法的历史际遇与生存环境一直处于变易之中,有峰巅也有低谷,有盛誉亦有毁损。然而,无论如何,它所承载的文化及其审美价值,却是其他文艺样式无法替代的。正因为如此,书法自立于艺术之林,以其特有的风采赢得了世人的尊重。

  考察书法发展的历史,毛笔蘸墨于纸上书写最为恒久,不管是古代应用性书写,还是当代乃至未来的书法创作,这种原始的本真状态将在承续中被赋予新的人文内涵。凌海涛的册页《金冬心题画记》,便是以极为本真的书写状态还原了书法的固有情状,在经历了“刻意”的创作给我们带来的“视觉冲击”之后,能见到如此精美的书法册页,真有“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的况味。

  册页、题画记、行书三者之间的契合,是凌海涛的精心设计,还是他的无意而为?当他将这件作品投向“兰亭奖”的时候,我更愿意称它为一件内容与形式完美结合的经意之作,倘若将它置诸书斋案头,作为三五同好抑或自己把玩的对象时,我宁可相信它是一件心性自然流泻的《金冬心题画记》的惯常性抄录。但不管怎样,凌海涛毅然地把它抛向了“兰亭奖”的评委,评委们又毫不犹豫地将它评为一等奖,得以让更多的受众一睹“绚烂之极,复归平淡”的风神韵致。

  在这件册页中,我们看不到鼓努为力的虚张声势,也看不到点画乖戾、结字夸饰的刻意制作,更看不到“墨分五彩”的色差变化与皈依某一碑帖的风格范型。有的只是随着《题画记》的语言逻辑所呈现的自然段落及其由此而形成的“圈点”与空白。字的大小,章法的疏密,可谓随遇而安。

  他的用笔简洁明快,线条爽利匀净,不激不厉的行进节奏,方显从容不迫的书写心性。他的结字、韵致来自于帖学,变化源自于北碑,既风姿绰约,又跌宕开合,深谙欹正、疏密、大小、纵敛、参差、错落之理。将北碑南帖之精神与个人书写之意趣结合起来,以“意”驭“法”,从而形成他潇散逸韵、古拙质朴的风貌。古人云:“大字难于结密而无间,小字难于宽绰而有余”。册页本身形制较小,加上所选文辞内容丰沛,因此,不可能作激情宣泄的狂草大字,只能用逸笔草草的小字行书,作“汩汩流淌”式“自然成文”的流泻,恰似以一种舒缓的笔调、散逸的结字,唱一曲悠然的“牧歌”。深入地品读,我们会发现隐藏在貌似潇散的结字的后面,是他用笔的含蓄与内敛,他在欲放还收中演绎了中国书法的“中庸”之笔法要义。在很小的行书结字中,在振幅不大的线条里,既表达一种如“绩学大儒”般的涵茹与敦厚,又表达出一种似“三岁稚子”般的天真与烂漫,这种高迈的情怀,是多少人向往不已的境界哟!

  在毛笔书写受到键盘敲击的威胁,纸质书籍受到电子光碟挤轧的当下,我相信具有传统人文情怀的书家及爱好者仍然乐意在册页上诵习文化经典与欣赏书法艺术的。因为这种文化经典的保存方式与书法传播的渠道,会给人们带来许多历史的追忆!凌海涛的《金冬心题画记》在一定意义上起着保存文化与传承文明的作用,他的书法也将在这种传播中被更多的人所激赏。

  在到处充满“视觉冲击”的现代社会,我们多么期望“书法”还原文化的本真,而不被过多的“观念”“行为”“实验”“天书”来亵渎与颠覆啊!文化自觉与书写自然应该是书法发展的方向,凌海涛“兰亭奖”一等奖的获奖文本,定会给我们带来思索的空间——不是凡展览的作品就要以大取胜,以抢眼来获取观众的,有时候精美的小幅更耐耽玩。册页这种形制既可从小处、从局部细细观赏,亦可将局部依次展开,作一横幅进行整体关照。当我们把目光聚焦在“页”面之上,其尺牍的风神韵致奔来眼底,而当我们将“册”页全览,其如山水之画幅参差错落、疏密掩映,怡人心神。

  书写本身是一种个体性、体验性很强的文化行为,它所承载的“才”“学”“识”“志”等内容,都必然回归到书写者自身,是“如其人”的真实写照。不懂书法的人以为“玄虚”,真知者却深信不疑。因为你的文学修养、文字修养、书法修养、审美取向乃至人格品位都会在书写中悄无声息地流露出来,是没有办法进行伪装及掩饰的。一切扭捏作态与“东施效颦”终将被历史无情地淘汰。

  克莱夫·贝尔称一切艺术都是“有意味的形式”。书法的“意味”究竟是什么,可谓见仁见智,它既与书写者的文化修养及人格力量相关,也与赏读者的人生际遇及审美经验相涉,更关乎书写在人与文之间所担当的角色与定位。当凌海涛选取《金冬心题画记》之文,以一个艺术家特有的直觉在一本册页上缘情而书的时候,我揣度,这文境、书境、与心境的合一便构成了这件作品的形式“意味”。

  在中国古代,没有“书家”一说,文化修养高,字又写得好的,往往被称为“善书者”。而在当代,书法已然成了职业,成了少数人谋生的手段。但大多数人对书法的喜爱,乃是承续传统而来,是人文化育过程中的一个链环,它要求对五种字体有较为全面的认识,并于此中兼擅多体乃佳。凌海涛的《金冬心题画记》册页,正文主体虽是行书,但封面的题签却使用了篆书,可见他对古文字与今文字的修为。他在作品完成之后,从视觉审美需要出发,又在作品之上钤盖了许多大小、形制不一的闲章,起到了丰富画面色彩、增益古雅趣味的效果,将形式“玩”出了内容,将内容回归到形式,的为甲观。

  当代以书法的名义创作的许多作品,不乏做作、涂抹、描画、设计的成分,其实在本质上偏离了书法的本位,像凌海涛这样素朴的书写与心性的流露,不正很好地诠释了“大道至简”的艺术真谛吗?

  责任编辑:刘光 作者:周德聪(作者为湖北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三峡大学艺术学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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