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姐妹

  • 来源:海外文摘
  • 关键字:赛车手,巴勒斯坦,安贝尔·法尔斯,极速姐妹
  • 发布时间:2014-12-16 09:19

  她们是一群年龄在22岁至32岁之间的女性,对速度有着狂热的追求。在巴勒斯坦的拉马拉、杰宁和伯利恒等地,她们远离战争与宗教禁锢,在赛车内像专业运动员一样进行训练。她们的母亲们感到无比自豪,连男人们也被她们所震撼……赛场上,她们戴上头盔驱车飞驰,赛场外,烈焰红唇的她们又保持着女性的魅力。我们将为您讲述这几位“极速姐妹”的故事。

  “有时比赛结束后,我摘下头盔整理头发,被正在揣测车手模样的观众们看到,他们会十分震惊。也有人跟我说,他们喜欢我赛车的方式,我的车技比女车手的身份更令他们印象深刻。”诺尔·达伍说道。她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将她从事这项“属于男人的运动”的自豪感诠释得恰到好处。这位24岁的巴勒斯坦女孩身穿黑色紧身裤,一件大领慢跑衫,拥有一头如瀑般的长卷发,步伐坚定,看上去运动员范儿十足。诺尔来自一个富裕的巴勒斯坦家庭,她出生在美国德克萨斯州休斯顿市,父母离异之后,母亲带着她回到了故乡东耶路撒冷地区的贝特哈尼纳生活。

  当时正值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义的动乱时期,在这个城市的阿拉伯区,以色列军队和巴勒斯坦军队交火十分频繁。位于拉马拉海岸线附近的贝特哈尼纳地区和约旦河西岸地区被一道封锁墙永久地隔开了。对于诺尔来说,尽管家庭很富裕,但她的童年生活仍然很动荡,不得不在以色列军队的枪林弹雨和重重路障下艰难度日。外婆家决定让她远离战乱,于是送她去瑞士著名的罗塞私立中学求学。在学校里,诺尔在体育方面的成绩十分突出;后来她又去迈阿密国际体育学院读大学(网坛名将安德烈·阿加西和玛利亚·莎拉波娃都曾就读于这所学校),主攻犯罪学和体育学。在学校里,诺尔对美式拳击、足球、网球等各种运动都很感兴趣,“我那时总是和男孩子们比赛。”她自豪地回忆道。回到拉马拉后,诺尔对赛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一边在母亲开的时尚奢侈品店里工作,一边参加赛车训练。在飘移赛中,诺尔是整个中东地区唯一的女赛车手。

  坐在拉马拉一家时尚咖啡馆的露天咖啡座上,诺尔热情地向我描述脚踩在油门上的兴奋感觉。她说:“驾驶赛车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还要不断飞快地分析。比赛时,我的身体能够真正地与灵魂合体,感觉特别棒。”诺尔喜欢听引擎的轰鸣声,在巴勒斯坦,她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还有其他3个女孩像她一样对轰鸣的引擎有着狂热的喜爱:莫娜·艾娜(27岁)、贝蒂·萨德(32岁)和马拉·扎尔卡(22岁)。她们中有3人是穆斯林信徒,一人是基督徒,她们共同组成了“极速姐妹”,在当地的赛车圈中引起了轰动。

  自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义结束后,直到2005年,约旦河西岸地区才得以喘息。一些巴勒斯坦城市如拉马拉、杰宁和纳布卢斯,从此享受政治自治权和安全自治权,这使得人民的生活状况得到相对改善,尤其是在拉马拉市,它是马哈茂德·阿巴斯当权的巴勒斯坦政府所在地。一些曾经逃离巴勒斯坦,散居国外的家庭带着孩子回来为当地经济注资,其中有些孩子出生在国外。诺尔就是这种情况,她的童年是在美国度过的,贝蒂·萨德的情况也类似,她出生在墨西哥。尽管如此,巴勒斯坦的发展还是有些迟缓。在约旦河西岸地区,进出口都要依附于以色列海关。虽然巴勒斯坦的一些城市还享有那么一点点独立,但整个巴勒斯坦领土仍被各种路障分割得四分五裂。此外,尽管近些年伴随着一些餐馆酒吧的开业,拉马拉开始出现了夜生活,这些酒吧吸引了一些时髦青年,但这代表不了整个民族,大部分人仍然保守又贫穷。在巴勒斯坦,社会凌驾于个体之上,对于生活的选择需要和家庭共同商定。

  这是巴勒斯坦杰里科市充满热情,尘土飞扬的一天。柏油马路上,在靠近警官学校的地方,跑道已经画好了。莫娜向我们展示了发给选手们的地图,共有30名选手参加了这场比赛,“应该从这里入场,绕过那边的锥体,从另一边通过,再绕锥体一圈,这一切都需要快、准,滑行绕过障碍物但不能把它们碰倒。”这是一场“速度测试”,既测试车手的速度又测试车手在高速下的准确性,还要避开聚集在场地周围的人群。参赛者大多是成群结队而来的年轻男子。赛车是这个年轻群体发泄的渠道,他们面对不断增高的失业率饱受煎熬,一方面想要逃离这片狭隘的领土,另一方面却对巴勒斯坦怀着忠诚的爱国之情。他们在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赛车可以让他们暂时忘却这些烦恼。

  赛车场地周围几乎没有女人,除了几个穿穆斯林服饰的母亲带着她们还未成年的儿子来观赛。赛道上,赛车的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一些人正在这些改装车前拍照。穿着红色赛车服的贾马尔在巴勒斯坦锦标赛上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绩,他认为“极速姐妹”是很好的伙伴和对手,“像今天这样的比赛,最好是能有一辆前置驱动的汽车,极速姐妹的车都有前驱动装置,说明她们是很专业的车手。”

  贝蒂在她深蓝色标致赛车前和她的小团队聚在一起做最后的调整。玫瑰色的指甲、比赛专用太阳镜、金色长发、赛车连体服内带有巴勒斯坦国旗图案的黑色T恤,贝蒂这一身打扮漂亮又张扬。她的哥哥乔治也参加了这次比赛。乔治说:“在这类比赛中需要经常更换轮胎,基本上每3圈就要换一次。”就在我们身后,一个轮胎破成碎片,印证了贝蒂哥哥的说法,这正是由于赛车在拐弯处速度过快导致。赛车零件的频繁更换也使得这项运动花费巨大。贝蒂成为赛车手可谓是女承父业。贝蒂的父亲朱力奥·萨德出生在伯利恒,之后去了墨西哥,上世纪80年代,他在墨西哥职业拉力赛中颇有名气。回国之后,他将自己在赛车方面的天赋传给了两个孩子,他自己改行去做生意,生意做得不错,甚至在伯利恒最大的贸易中心有一席之地。

  马拉·扎尔卡出生在杰宁,约旦河西岸地区北部的一个小城里,汽车在她的家族史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她的母亲是驾校的校长,也是她学车的启蒙老师。莫娜·艾娜最初是在拉马拉的街道上初试牛刀,之后渐渐地加入一伙男孩,他们经常在城区内的一些小山丘进行挑战赛。莫娜和马拉毫不掩饰自己强烈的政治观点,她们会在脸谱网上发表在以色列炮火轰炸下巴勒斯坦的照片和一些带有民族主义象征的图片。至于持有美国和墨西哥护照的诺尔和贝蒂,她们的政治态度则更宽容和自由。毫无疑问,这4位女士的共识也就止于赛车场上了。

  重新回跑道上。在赛道的每一段,引擎的轰鸣与排气管发出的烟气刺激得人群更加喧闹,当赛车轮胎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时,人们都激动地尖叫。这是一项很危险的运动,到处都是观看比赛的人,却只有一根简单的细绳将人群与疾驰的赛车隔开。

  在观众的第一排,灼热的日光下,一个戴着大草帽的妇女认真观看着比赛的每一个细节。这是贝蒂的母亲,她是来支持参赛的一双儿女的。贝蒂的母亲认为:“妇女应该在社会中更主动地争取地位,我也期望看到女性能够成为政府的首脑。”她一场不落地观看了女儿的所有比赛,是女儿的头号粉丝。

  诺尔的母亲萨马尔也是女儿的粉丝。我们在她的时尚奢侈品店找到了她。她的店里挂着两幅女儿的大照片,照片中的诺尔像时尚模特一样,优雅又叛逆。在开时尚店前,萨马尔曾是一位能够适应各种挑战的优秀记者。“诺尔就是为了赛车而生,”她热情地说,“她坚强的个性非常适合这类运动。她带着专业精神认真地对待比赛,从我的立场上来说,我能给予她的只有鼓励。”至于风险呢,她难道不为女儿的安全担心吗?“我们生来就是不断斗争的,这个世界本身就充满危险。我告诉诺尔,不要过分关注危险,而是要面对它,要把赛车看成是一项美的运动。”对于萨马尔来说,女儿在每场比赛结束后为粉丝签名的那一幕印证了她的成功,“人们排队等着得到她的签名!对于我来说,一个女人能将她的事业与爱好结合在一起是很难得的。”

  除了来自家庭的支持,“极速姐妹”也得到巴勒斯坦赛车手协会的支持。协会秘书长卡勒德·贾多拉认为,这4位年轻女性能够为协会树立积极的形象,也能为巴勒斯坦社会带来积极影响。“她们的加入对于这项运动和巴勒斯坦都有好处,也帮我们协会吸引了媒体的关注。”四姐妹的经历和成绩正是巴勒斯坦社会多样化的体现。“极速姐妹”对自由的追求也感染了很多保守的人。

  那么男性怎么看呢?他们对这些身穿赛车服长发飘飘的年轻女性投以何种目光呢?“极速姐妹”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各不相同。已婚的莫娜是第一个被巴勒斯坦赛车手协会接纳的女人,她略带嘲讽地说,男人还是更喜欢女人待在家里围着灶台转。莫娜很难让自己的另一半接受她对于赛车的热爱。她认为,男人都是持怀疑的态度看待她们的行为。离异的贝蒂带着两个孩子,她既喜欢佩戴各种风情万种的女性配饰,也保持着热爱挑战与冒险的个性,这两者在她身上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贝蒂性感的外表吸引了跑道上大部分相机镜头和人们的目光,而她则大胆地穿着令人炫目的高跟鞋走上颁奖台。

  坚定中带着一丝狡黠,诺尔非常肯定她女赛车手的身份在男孩眼中是积极正面的形象,“他们很尊重我,我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他们对我的行为与个性的崇拜。”她自夸拥有数万粉丝,其中大多数都是年轻男士,他们随时关注着她在脸谱网上的动态。诺尔是“极速姐妹”四人中唯一全职练习赛车的人,全身心地投入这项钟爱的运动,她的日程安排被各种比赛挤满。2014年她在斯洛伐克、希腊、匈牙利、以及飘移赛的起源国——日本都参加了比赛,诺尔的赞助者为她提供了经济支持。加拿大电影制片人安贝尔·法尔斯还以《极速姐妹》为名,为这4位特立独行的巴勒斯坦女性拍摄了一部专题纪录片。

  [译自法国《巴黎竞赛画报》]

  奥德·马尔科维基/文

  李媛/译

……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
阅读完整内容请先登录:
帐户:
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