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针引线

　　位于美国洛杉矶的西好莱坞是美国最大的娱乐产业基地，这里到处都是喧闹的迪厅、餐馆和酒吧。然而就是在这个灯红酒绿的闹市区里，一家低调内敛，门脸很小的纹身店却吸引了全世界年轻人的目光。这里一名叫Dr Woo的纹身师因其独有的纹身术吸引了众多国际大牌明星前来光顾。笔者用文字记录下她在这家名为“三叶草”的纹身店的所见所闻，为我们揭开纹身师这一职业的神秘面纱。

　　低调奢华的“三叶草”纹身店

　　这是9月中旬的一个午夜，这一天是美国洛杉矶市全年气温最高的一天。洛杉矶西好莱坞的一家名为“三叶草”的纹身店外聚集着一小群年轻女孩。室外温度已经超过30度，然而这些女孩还是纹丝不动地站在门口，不断向店里张望。正在店里接受纹身的是当下最受欢迎的爱尔兰男子组合“单向组合”（One Direction）中的两名成员。但这些女孩并不是来看他们的，她们不远千里来到洛杉矶只是为了看一眼一名叫Dr Woo的纹身师。

　　今年33岁的纹身师Dr Woo原名为布莱恩，他发明的“一针穿”纹身术让他成为目前全世界最受欢迎的纹身师。其独特的纹身风格备受国际大牌明星的青睐，包括艾丽·高登和德雷克在内的众多美国流行音乐歌手都曾在“三叶草”纹过身。对Dr Woo来说，无论是流行歌手还是街边的乞丐，都是他的客人，想要纹身都需要提前预约，毫无例外。目前，Dr Woo的预约已经排到了2015年春天。

　　门外，身着热裤的女孩们不断恳求Dr Woo接受她们的预约。“如果能让我早点纹身，我可以去死！”只听一个女孩声嘶力竭地喊道。另一个女孩则不停地晃动手里点着的香烟，希望能吸引Dr Woo的注意。

　　“三叶草”纹身店一共有9名纹身师。其中一位名叫马克的51岁爱尔兰籍纹身师是所有纹身师中最年长的，他是Dr Woo的导师，带领Dr Woo跻身世界一流纹身师队伍。其他几名纹身师在美国《Vogue》杂志评选出的“全球百大纹身师”中均榜上有名。在这家看似并不起眼的小纹身店里，这些埋头苦干的纹身师曾为约翰尼·德普、布拉德·皮特、阿黛尔和大卫·贝克汉姆等人纹过身。而在奥斯卡颁奖典礼后，这里还曾出现过艾米·亚当斯和凯特·布兰切特的身影。有人曾看到布兰切特的手腕缠着一条黑色绷带从“三叶草”走出。

　　永恒的时尚

　　如果你想纹身，那你最好提前在维基百科里查一下相关资料，做好知识和心理上的双重准备。纹身，意味着染料将会永远浸在皮肤中。纹身的时候会流血、会感到疼痛。那种疼痛感和被黄蜂蛰过后的刺痛感非常相似，虽然很疼，但基本可以忍受。如果你是一个满身都是纹身的人，那你肯定会很快适应这种疼痛感，而且你会逐渐对纹身上瘾。有过多次纹身经历的人一般都有同一种感悟：第二次纹身的时候，就曾幻想过全身都是纹身的情景。

　　Dr Woo非常赞同这种想法，“我第一次纹身时在腿上纹了一条龙，那时我才13岁，也没想过再去纹身。”但是现在，他全身上下一共有52处纹身。他看着身上的纹身，笑着说：“我数不清身上有多少处纹身了，很多纹身都长到一起了，比如这里，”他撩开衣服，露出后背，“这是蔓藤，这是花，这是果，它们是一体的。”这些宏伟的纹身作品出自“三叶草”的另一位纹身师马奥尼之手。

　　纹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早在原始人类时期，古人就用白泥或燃料在身上划出纹络，用来美化自己，震慑敌人。而到了古罗马时期，纹身则成为罪犯的标识。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纹身才广泛被世人所接受。在过去，纹身代表着离经叛道。而现在，纹身不仅是时尚的代名词，更传达出人类的生活态度。纹身已经成为人们表达爱国情怀、浪漫情调和宗教信念的重要工具。

　　对我而言，纹身则代表着我在某个阶段的心理诉求。31岁时，为了纪念已经去世多年的外祖父，我曾在后背纹了一朵长达15厘米的兰花，在那时，纹身对我来说是对已逝亲人的怀念。而现在，我却想纹一条食人鱼。我从小就对食人鱼感到非常好奇，终于在19岁的时候有幸到亚马逊河一睹它们的真容。在我看来，食人鱼不仅是邪恶的化身，它的味道还很鲜美。于是，我早早地就通过邮件和Dr Woo预约了今天纹一条食人鱼图案的纹身。

　　另类纹身师

　　来到“三叶草”后，我的第一反应是这里的内部空间十分狭小。一个供客人休息的沙发、几个工作台，还有一个阅览区域，供客人挑选图案。在阅览区，我和Dr Woo在网上浏览了很多关于食人鱼的图片，我们一起讨论了鱼嘴、鱼鳞和鱼的整个线条应该如何纹制。作为一名专业的纹身师，Dr Woo非常乐于倾听我的想法，并把顾客所需和自己对纹身的理解结合到一起。讨论结束后，Dr Woo在纸上大致绘制了食人鱼的草图，一切敲定之后，纹身开始了。

　　Dr Woo的纹身作品的最大特点可以总结为：一根线，一枚针，一种颜色。在为我纹身时，Dr Woo采用的是他发明的“一针穿”纹身法。与其他纹身师采用的8根针一齐穿的纹身方法不同，Dr Woo的“一针穿”能使最终出来的作品更完整，线条更为流畅。而一种颜色则体现了纹身作品本身的内敛和质朴感，这也更加考验纹身师的纹身功底，它要求纹身师可以在一种颜色中通过线条粗细来呈现作品的立体感。“大家很喜欢我的纹身作品，所以我不断告诉自己：每幅纹身作品都要力求完美，每次当作品完成后，我都会仔细询问客人的反馈，这对我来说很重要。”Dr Woo说道。

　　在纹身过程的聊天中我得知，在这个仅仅有5平方米的空间里，Dr Woo每天要完成5至11个纹身，每个纹身耗时约1个小时，价位在200至几千美元不等。只要你能想到的，他都能用针线纹出栩栩如生的图案。Dr Woo为何能在纹身上有如此高的造诣？这与他的成长经历密不可分。

　　Dr Woo的成长之路十分传奇。他出生在美国加州的奥格拉山地区，这里素来有“滑板王国”之称，早在年幼和小伙伴们滑滑板时，他就发现很多滑板少年的身上都纹有纹身，从那时起，他就对纹身产生了好奇。但后来，在父母的坚持下他学习了近十年的小提琴。本以为能在音乐界崭露头角，但他还是毅然投入到从小就十分钟爱的时尚界。成年后的Dr Woo曾先后做过时尚买手和服装设计师，但这些工作所赚的薪水却少得可怜。几经辗转之后，他来到了洛杉矶。也许是从小就对纹身有种莫名的情结，他放弃了与时装相关的工作，转而来到“三叶草”纹身店，成为一名纹身学徒。仅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Dr Woo就成为了全世界最出色的纹身师。

　　与前来纹身的众多明星大腕不同，Dr Woo和“三叶草”里的其他纹身师都十分低调。他们虽然站在时尚浪潮的最前端，但很少对自己的工作内容和时尚趣闻侃侃而谈。在纹身师看来，穿针引线需要极高的注意力，稍有差池不仅会毁掉整个作品，还会给客人的皮肤带来永久性的伤害。

　　纹身师的作品大都以夸张、桀骜不驯的图案为主，这些复杂的图案要求纹身师在一针一线中必须要学会拿捏有度。外表看起来十分粗犷的Dr Woo可以轻松打造不同种类的纹身。在和客人进行过沟通后，他无需提前在纸上绘制好纹身的图样，每次纹身前只要在脑海中简单构想一下大致框架就可以直接“下针”。因此，很多人身上的纹身都是纹身师即兴创作的结果。

　　目前，Dr Woo在Instagram（脸谱网公司开发的一款图片共享应用）上的粉丝数目是50万人。在每幅纹身作品完成后，他总喜欢将作品拍成照片上传至网络，与粉丝们一同分享。Dr Woo说：“有人总劝我应该把那些名人的照片也放到网上，这样可以提高知名度，招揽更多的生意，但我总认为这份职业带给我的最大喜悦是纹身作品让我有足够的成就感，而并不是结识更多的名人。”

　　从“三叶草”离开回到家后，我感到腋下刚刚纹身的地方有些灼热感。我撩起衣服，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这幅刚刚完成的作品。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食人鱼身上的鱼鳞和鱼嘴，整条鱼看起来有3D动画的视觉效果，仿佛正游走在我身体的各个角落。打开手机里的Instagram后，我看到Dr Woo刚刚上传了我的纹身图片，居然有6500多个人点了赞，可我在Instagram上的粉丝数量还不到200人。

　　[译自英国《卫报》]

　　莫文娜·费列尔/文

　　叶宁/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