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成功包袱的“老狗”与逆袭的“黑天鹅”

　　英语中有个谚语说：老狗难学新把戏。早成功、大成功，都会成为创造新成功的障碍，以此而论，小小鱼的逆袭似乎是更可期待的“黑天鹅”。

　　8月-9月里，播出了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系列剧的，当属Apple。先是欧盟宣布要对它处以130亿欧元巨额罚款；理由是经过历时三年的调查，欧盟发现爱尔兰政府与Apple共谋逃税。随后是iPhone7发布之前，突然获赠超级大礼包：三星全面召回Note7产品（目前全球主要航空公司都已宣布，禁止Note7在飞行过程中充电）。

　　不过，随后又是个急转，iPhone7发布之后，嘘声一大片。FT转发视频时配上的标题是“‘胆大妄为’与‘毫无新意’之间的平衡”。“毫无新意”是给对这款机型打基本分，“胆大妄为”则是质疑Apple竟在重重非议之中，毅然决定“拿掉”了3.5mm耳机插孔--这在硅谷引发一波嬉笑怒骂的tweet大潮，“勇敢”（brave）和“勇气”（courage）这两个词出现频率很高。

　　猜一猜谁来做头条…

　　不过，这个月的真正“头条”却是一条小新闻。8月25日，全球媒体纷纷报道，第一辆无人驾驶出租汽车在新加坡“上路”了。说是小新闻，因为这项试验在一段6公里长的路段进行，规模并不大，软件也是由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nuTonomy提供，车型则是经过改装的雷诺公司的电动车Zoe、或者是三菱公司的电动车i-MiEV；而这两家也都不是“吵吵声最大”的那些无人驾驶汽车的一线企业。

　　这个完全出人意料的宣布，一下子就逆袭了Uber和沃尔沃。一周前（8月18日），这两家公司刚刚以“领先者”的调调宣布，几周内将在底特律测试无人驾驶出租车--车型是沃尔沃SUV旗舰XC90。这是两家公司宣布将共同投资3亿美元开发一款无人驾驶汽车后的一个大动作。

　　FT的记者在报道中说，无人驾驶车这个领域“大鳄横行”--不是硅谷的新贵（特斯拉、Uber、谷歌、苹果），就是行业的“老钱”（通用、福特、宝马、沃尔沃，还有劳斯莱斯等）。然而，这次逆袭却由“小小鱼”出演。其中主角之一nuTonomy公司2013年才成立，两位创始人Karl Lagnemma和Emilio Frazzoli都有麻省理工学院背景（这两个复杂的名字，恐怕要记住了），公司自然设在远离“无人车喧闹”的麻省剑桥（哈佛与MIT的所在地）。nuTonomy目前还在美国和英国开展测试，合作方也是较为低调的捷豹公司和路虎公司。今年5月，nuTonomy刚刚完成A轮融资，融资额1600万美元，新加坡政府经济发展局俨然出现在了投资人中间。

　　这就牵出了参与这次逆袭的第二位主角。在新闻稿中，新加坡交通局表示，“我们邀请所有在这个行业中处于前列的厂家和机构到新加坡来，在实际生活、混合交通方式的环境中，测试它们的无人驾驶和移动技术，我们把（此次测试）看作是新加坡最终推出无人驾驶交通系统的前奏”。似乎毫不客气地就把这个城市国家，宣布为全球无人驾驶汽车（系统）的第一试验场。

　　有关无人驾驶车，另一个值得一提的花絮，是Alphabet（谷歌）负责拓展的高级副总裁David Drummond退出了Uber董事会。据FT在8月30日报道说，Uber已经将他关在董事会门外长达一年了，原因是两家公司之间的“业务重叠”。谷歌在Uber创立早期（2013年）投资了2.35亿美元，但两家公司在无人驾驶汽车上竞争却愈演愈烈；Uber在远离硅谷的匹兹堡成立了自己的无人驾驶车研发中心，谷歌则在以色列和旧金山测试分享驾车的服务。目前，这两家公司还在合作的领域几乎只剩下了谷歌地图，但据说Uber已经拨款5亿美元，准备开发自己的地图技术了。

　　前辈们的新套路

　　目前，Intel的PC芯片的收入占比仍然还有55%；FT的记者沃尔特斯从旧金山报道说，以此看来，Intel彻底不依赖PC业务仿佛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然而，这比起Intel现任CEO布赖恩·科兹安尼克三年前上任时的64%已经降低了不少，与世纪之交时的72%，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更重要的是，PC部门将会在今年之内，失去“最盈利业务部门”的桂冠，让位于增长强劲、净利润率较高的服务器业务部门。

　　业务比例的变化，自然是市场趋势变化使然。目前，移动和云是公认的大趋势；服务器业务增长，自然体现了Intel在这个市场上游一家独大的（垄断）地位；但移动却一直是Intel的软肋，是需要尽快“赶上”的领域。因此，科兹安尼克上任三年以来，逐渐展开了一套与前任、甚至前辈们相当不同的做法。

　　就在8月，Intel宣布与ARM公司（软银正在收购中）结成技术联盟，这意味着一贯坚持“自主设计、自行制造”、对那些“不是在这里搞出来”（Not invented here）的东西不闻不问的Intel，将会以生产商的身份，为ARM提供制造服务（并成为台湾鸿海集团的最大竞争对手）。科兹安尼克是生产部门出身，他认为，生产芯片是一个难度极大、资金高度密集的过程，这本身就是Intel的核心竞争力（壁垒）；因此，为什么不能把这个能力提供给其他与ARM合作的企业呢--即便这可能意味着要放弃Intel自己的移动芯片技术？

　　在沃尔特斯看来，科兹安尼克继承了Intel最重要的传统：偏执狂；“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这个由今年早期时候去世安迪·格鲁夫提出的训导，曾经帮助Intel获得了芯片行业的长期领先地位。沃尔特斯认为，“偏执狂”的状态也会让企业陷入“防守”、忽视外部变化--透过PC的眼睛看行业发展，想尽办法试图保护自己在PC市场的地位。

　　这正是科兹安尼克想要矫正的。去年11月，他从高通挖来Ventaka Renduchintala担任公司中第二重要的高管职位，就是想要从“不是在这里搞出来的”这种思维定势中走出去。沃尔特斯认为，科兹安尼克是在两条战线上作战。去年Intel以167亿美元并购了主打可编程芯片的Altera，上个月又收购了拥有AI技术、覆盖深度学习（deep learning）方向的Nervana公司，都是强化公司在数据中心业务上的领先地位。然而，Intel在物联网这个第二战线、也是未来的重大趋势方向上的作为，到目前为止似乎还乏善可陈。

　　微软的云业务收入在2014财年是40亿美元，两年之后增长了两倍，达到121亿美元。布隆伯格的记者DinaBass就此提问微软现任“老大”萨提亚·纳德拉：“云就是未来五年我们将会看到的那个‘技术大变化’吗？”纳拉德的看法是，云和移动的确是现在最大的那个技术趋势方向，而且这两者之间还在“相互强化”。但是，他也看到了其他“平台迁移”，其一是语音平台，其二是人工智能平台在企业运营中的应用，再有就是增强现实（Augmented Reality，AR）平台。

　　这段对话来自《布隆伯格商业周刊》的年度特刊的采访之一，这份特刊采访的对象五花八门，其中多数是境遇各不相同的那些企业老总--不仅有Yahoo、IBM和微软CEO，也有DeepMind、漫威动漫的老大，但其中也有作家、导演、设计师，以及执牛耳的DJ和名气极大的厨师。

　　采访微软的CEO，一定会追问“转型”，记者问，转变一家大公司的文化难不难，纳德拉显然深思熟虑--仿佛在劝导自己的员工：“凡变化都难。不说公司，就把变化这件事‘个人化’吧。如果有人说：‘今天你必须要做些改变。’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最不想听的事，也是最让人不舒服的事。但是，我们大家也都意识到了，如果我们不转变，那么有能力适应这个人类的基本品质就不会得以运用。如果企业不转变，就将不复存在。”

　　说到云计算这个发展趋势的时候，纳德拉做了一番有趣的点评：“在我看来，当技术大潮一波波涌过来，在抓住机会、并获利上没能达到较好的平均水平的那些企业，就会过时。不是说要每一波都抓住。但如果抓住的数量不够多、没有达到一个较高的‘一击而中’的水准，企业就会消失。如果要我看微软，你现在和我聊天是在我们这家公司成立41年之后，这个事实就表明，我们‘一击而中’平均水平一定不错。你和已经成立了41年的技术公司聊天的机会，恐怕不多。”

　　LinkedIn的并购也是话题之一，对此纳德拉的点评似乎有点吸取（并购诺基亚）教训的味道：“我们看并购的时候，会关注几个关键点。我们要并购的业务是‘我们觉得健康的’，是‘让我们兴奋的’，是‘有成长势头的’。无论是LinkedIn、还是Minecraft（全球最大的PC游戏公司），都是很不错的业务，都在增长。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拿到这个业务，再给它增加更大的增长势头。”

　　《布隆伯格商业周刊》这期特刊的封面上，大字印着纳拉德在采访中说一句话：“早成功、大成功，都会成为创造新成功的障碍。”这是他在微软的体悟，Intel的科兹安尼克也一边在为他验证。英语中有个谚语说：老狗难学新把戏（you can not teach old dog new tricks），其中之“难”应该就在这里--Intel和微软组成的垄断联盟获得的巨大成功，就是这两位前辈学新把戏的障碍。以这个视角再去看看无人驾驶车的种种玩家们（players），恐怕也会发现，在这个领域，那些硅谷新贵们其实也已是背负“过去成功”的老狗了（那些汽车行业的“老钱”们，自然就更不用说了），而且它们的成功要么大、要么早，要么又大又早。以此而论，小小鱼的逆袭似乎是更可期待的“黑天鹅”。此外，新加坡交通局在描述这次逆袭时，说它最终将会发展成为“（城市）无人驾驶交通系统”--与到目前为之那些大鳄们对于无人驾驶汽车如何运营的议论相比，这个用词描述出来的场景似乎还是有相当的不同吧。

　　李晨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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