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日本,总有人不屑一顾,讥之为岛国,或将其思维与眼光冠以『岛国文化』概而论之。因此,国人言车必谈欧美,从未用正眼瞧上近在咫尺的邻居,宁可舍近求远,追慕西方的设计和技术,也不肯花时间研究日系车的成功之道。
提到日本, 总有人不屑一顾,讥之为岛国,或将其思维与眼光冠以“岛国文化”概而论之。因此,国人言车必谈欧美,从未用正眼瞧上近在咫尺的邻居,宁可舍近求远,追慕西方的设计和技术,也不肯花时间研究日系车的成功之道。陈丹青曾说“我看中国现在不必非要学西方、学美国,你好好了解日本,就不得了”。他甚至说“我真不好意思跟人讲,你弄当代艺术,你也别比美国欧洲,你比日本,就差得远。”汽车也是这样,别迷信欧美,日本汽车现在的原创力一点都不弱。
在第42届东京车展上,日本新能源汽车方面已经超过了欧美。混合动力车在日本已经普及,外插充电式混合动力车也已上市,无疑距新能源汽车突破只是一步之遥,这让欧美厂商吓了一跳。
“打开窗户吧,看看外面广阔的世界。”
这是丰田佐吉的一句名言。也是丰田起家的精神原点。他的重孙丰田章男代表家族重新出山打的旗号则是“重生”,作为对应和传承。东京车展上,我从排成长队等候入场(展台)的氛围中可以看到日本媒体对于丰田的敬重,感觉到一个企业在国民心中的位置。丰田以“重生”自喻,显然对未来汽车的走向找到了感觉,表现出淡定和从容。他们用环保车和全领域新能源汽车的研发成果,包括已经能替代传统汽车的混合动力车在内,清晰地为世人勾画出一幅丰田产品发展的走势图。
然而,这仅仅是看得到的实物和感觉得到的技术以及可以预见的惊喜。我以为,关键是丰田善于将这些商业成就转变为精神层面和文化熏陶的“意识形态”,不遗余力地建设丰田旗下的各种博物馆,包括带有娱乐功能的丰田主题馆等。这种近乎痴迷的投入与坚守,目的是想把汽车当作“生活文化史”、“社会发展史”、“国民奋斗史”。日本前首相吉田茂在《激荡百年史》中写道,“日本是在外国压力下才被迫开放门户,但是一旦决定开放之后,便在回敬西方的冲击中,显示出敢于冒险的气魄和能力。”
丰田起家的原点静冈县湖西市山口,你会发现,在一个不大的山坡下,丰田佐吉的祖屋是那样的普通,一点都不起眼,它却是一个发明家“梦想的世界”。正如讲解员所说,“佐吉的志向并不只停留在自动纺织机的发明上,而是广泛涵盖了包括汽车产业在内的日本产业兴起的各领域。”
由此,丰田在日本原厂旧址建立了丰田产业技术馆,在丰田本部研发中心有它的丰田会馆,在爱知县有丰田博物馆,在东京台场有丰田主题展示馆,在丰田的老家有丰田佐吉纪念馆等。这些场馆,有的要收门票,有的是免费。收费的,对老人和学生实施半价或更多的优惠。
众多丰田场馆中,丰田汽车博物馆算是全方位展示了“丰田代表日本看世界汽车”的眼光。它不仅收集世界各国有代表性的汽车,还有稀世藏品,具有历史文物级的车型。可贵的是,他们不仅收集和丰富展品,还进行整理和研究,形成丰富的资料并转化为一种“文化产业”,从音像制品到书刊画册,再到车模玩具及其它衍生品等不一而足,真正做到不仅能观赏,与汽车历史零距离接触,还能将“历史”带回家留作纪念。丰田产业技术馆也是这样,我就曾经在锻造发动机曲轴(迷你型)现场演示时要了一根带回家,一直放在我的书柜里。
丰田汽车博物馆是一个能让人放松观看的展览馆。日本人喜欢去,外国人也慕名而来。因为这里展示的是世界汽车的历史,也是日本人了解世界的一个窗口。我惊叹日本人对这些老爷车和古董车的呵护。 这些名车所在的国家和博物馆,想必也没有像这里那样享受重视的礼遇,保护得比他们本国还要好。我在捷克一家老爷车博物馆看到,一批名车就像货物那样堆放在仓库,被陈年的浮灰笼罩着。
丰田汽车博物馆不仅有详细的介绍,还有丰富的资料。这种对历史的尊重和态度,也影响着参观者。日本人比中国人还要崇洋媚外、对于西方还要好奇。日本民间曾有一首歌这样描述:“四杯上喜选,终夜难入眠;四只蒸汽船,惊醒太平梦。”歌中说的“上喜选”是日本名茶,在日语中与“蒸汽船”同音。意思是,喝了西杯上喜选,难以入睡;而来自美国的四只蒸汽船打破了日本多年的“锁国太平梦”。
丰田佐吉是木匠的儿子,家境贫寒,但他能看书了解天下大事。一本《西国历志篇》使他迷上了技术发明,而在日本举行的劝业博览会则让他打开了眼界。这些来自西方的文明在一个少年的心里播洒了励志的种子,其动力为减轻母亲的纺纱劳动而发明了纺织机,由此,从一个农民成了跻身世界的发明家。我注意到,这是诞生在日本明治维新时期的一个奇迹。也正是为了回报社会,丰田不忘本建了这么多的“场馆”。
我在丰田佐吉的老家看到,这里至今还是以农业和水产业为主的地区,还能看到已经废止的古老“关口”。这里的人告诉我,此地的特产蜜橘来自中国的温州,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但他们没有忘记,一代又一代人口耳相传。此外,这里也是鳗鱼的产地,表明这是靠海吃饭的地方。天际线下的自然风光衬托着远古的纯朴,清新的空气洗去了城市的尘封,看不到工业化的痕迹,依然能领略小鸟的自由、乡野的趣味、心灵的皈依。我想,难怪日本人喜欢称丰田是个“农民”,但绝不怠慢他,会敬重他,视他为国家的名片。
汽车对于日本来说,是最生动的改变国家和生活的机器。展出本国的汽车时,他们会把各个年代的生活用品一起展示,旨在提示参观者,日本是怎样通过汽车走向现代化的历程。相比较而言,丰田佐吉的纺织机远不如汽车进步来得有推动力。
列宁说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丰田章男说得好,为了母亲,他的曾祖父发明了织布机,为了国家,他的祖父立志造车,现在,他们要为地球的未来改变汽车。
我想,丰田系列场馆所展示的就是这一过程的物化与精神提炼。
文/颜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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