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劉波倫的藝術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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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字:繪畫,抽象,創作 smarty:/if?>
- 发布时间:2014-11-05 08:53
《懸——劉波倫藝術實驗展》是我在二〇一四年七月策劃的「李山工作室藝術實驗專案」系列展覽中的第一個,展覽在「李山工作室」舉辦。二〇一四年,藝術家李山在上海金山成立了「李山工作室」,希望能以此工作室為畢業於上海戲劇學院舞台美術系的藝術家搭建一個自由交流的平台,繼續進行藝術實驗。劉波倫一九九八年畢業於上海戲劇學院舞台美術系,在讀書期間,受李山影響頗深。李山不僅是卓有成就的藝術家,在教育思想上也有自己獨特的理念。在教學中他鼓勵學生在創作中要放開思維,大膽實驗。可以說「實驗性」是貫穿了李山幾十年教學的一條主線,他的學生也在傳承他的藝術實驗精神。《懸——劉波倫藝術實驗展》即是對劉波倫作品的一次集中展示,它把劉波倫近期創作的一些裝置和綜合材料繪畫作品展示出來,也同時通過草圖、手稿等形式力圖呈現他在創作中的思考和實驗精神。
一九八〇年代以來,當代藝術的形式和主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儘管繪畫、雕塑、攝影等仍然吸引著大批藝術實踐者,這些人們熟悉的藝術形式卻不再統領藝術領域。如今視頻、裝置、表演、文本等成為普通的藝術媒介,藝術家常常在幾種媒介中游刃有餘。他們將不同的媒介混合在一起,或是以打破常規的做法進行藝術實踐。劉波倫就是這樣的一位藝術家,在他的創作中,繪畫與裝置一直是他創作中的兩條主線,創作的構想是從個人主體出發,正如劉波倫所說:「我的藝術構想通常來源於個體即我自身,這是人類的最小單元,也是自我最熟悉的本體。我追尋那種感覺就在附近的『小藝術』,簡單、平靜中耐人尋味。其實藝術元素時刻都在身邊,就看能否感知。當然作品的呈現需要智慧、想像力、以及執行力。一切事物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但存在的價值又另當別論了。我不能確認我的藝術價值,我只能繼續我的藝術勞作。」在創作主題上,劉波倫不僅僅關注個人的情感表達,而是將視野投向社會、社會問題、流行文化、生存環境等都成為他創作的主題與內容。
《懸——劉波倫藝術實驗展》展覽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展出他的裝置作品,如《門》、《習慣了就自然了》、《有多遠,走多遠》等,一部分展出他最新創作的綜合材料作品《被告》系列。劉波倫選擇日常物體作為創作元素,製造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劉波倫的作品中,對立與衝突、安全與危險、創造與毀滅、和平與紛爭這些要素被並置與平衡。他通過對這些事物的解構和轉換,表達自己看待社會變化的觀點。裝置作品《門》系列作品是展覽中很引人注目的作品,這組作品由幾組不同形態的門組合而成,分散在展廳的各個位置,或豎立在展廳中央,或平放在展廳戶外草地。這些門是劉波倫從上海民居中或舊傢俱中收集的,「門」在給予人安全感的同時,也意味著防備和間隔,從而也造就了不安全感。每個人都有一扇可見和不可見的門,人與人之間存在著戒備和隔離,正如《折起來,不再打開》這件作品想要表達的——如果有一天,我們可以卸下那扇沉重的門,折疊好不再打開,那麼我們的世界將充滿陽光和歡樂。在展覽期間,劉波倫對在展廳戶外的門進行了再創作,他把這些門放在一起,用火燒成了灰,安置在懸掛門下,上下形成對應,整個展覽空間顯得更為單純,色調也更統一。這個行為頗有達達主義的精神,也是藝術實驗的結果。
劉波倫是善於思考的藝術家。在他的創作中,作品的名稱也帶有更多思考的意味。如《習慣了就自然了》、《有多遠,走多遠》、《在一起,不在一起》等。《習慣了就自然了》這件作品用橡膠、尼龍紮帶、海綿等材料創作而成,懸掛在展廳中,猶如一個倒立的人形,寓意受傷的身體和麻木的大腦,如果不能去改變,那就去習慣。習慣了也就自然了,反映了作者對人生的一種無可奈何之感。《有多遠,走多遠》是由黑色橡膠拖鞋和金屬鐵組合而成的一件裝置作品,金屬鐵的形狀是長錐形,頂端是白色,到底座漸變成黑色。金屬鐵與橡膠拖鞋材質的強烈對比營造了顯著的視覺效果,使得觀眾在觀看時不得不小心翼翼環繞而行。這件作品好似在訴說:生活總是伴隨苦難,我們的壓力是如此沉重,但步伐卻始終的堅定,只為追求心中的自由和光明。《在一起,不在一起》懸掛在展廳的橫樑牆角處,一隻黑色的手臂上端有兩隻手,一隻手緊緊抓著牆壁,一隻手卻無力的垂著。這件作品借手來表達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彼此緊緊的相連在一起,但彼此卻不能相握在一起。靠近了,也就疏遠了。這何嘗不是一種矛盾。
《被告》系列是劉波倫近期創作的一批綜合材料作品,這些作品延續了他早期的繪畫風格,只是表現手法更為簡化和大膽,一種擴張的,抽象的、難以言傳的情緒充斥著畫面。人物一直是劉波倫二〇〇〇年以後的創作主題,他運用各種綜合材料開始一種新的語言嘗試。這些人物都沒有具體的形象,而是由白色、黃色和藍色的線條勾勒而成,在黑色的背景下這些形象顯得有力而有韻律。羅傑—弗萊在《線條之為現代藝術中的表現手段》一文中討論了線條賦形的原理和純粹線條表現的可能性:「首先,這是一種更加緊密地編織在一起地綜合的形式結構——一種更加有力的統一性,恰恰是因為藝術家不再聽命於大自然的任何特殊事實,而是必須在每一個情形下重新確定什麼是本質的東西,什麼是偶然的東西。其次,這樣一種建構性的賦形是從韻律的角度加以表現的,而其韻律則要比過去的數個世紀裡獲得的種種節奏更為自由、更為微妙、也更具適應能力。」受羅傑—弗萊形式主義理論的影響,劉波倫運用線條賦形的原理去描繪對象,讓線條和色彩成為畫面的表現語言,通過感官直接訴諸想像力。在展覽現場,劉波倫還展示了他創作的一些手稿和草圖,從這些書稿和草圖到最終完成的作品,呈現了他對當代藝術的思考和不停的藝術實驗精神。
劉波倫認為:「當代的藝術家通過作品不斷反映這個世界所面臨的問題,對這個世界充滿著擔憂、愛護、責備、和希望。藝術家的創作領域延伸至社會任何層面。但是不管藝術如何努力,這個世界依舊充滿著矛盾。前進與後退、創造與毀滅、和平與紛爭……一切對立永遠共存。藝術對於人類永遠只是一種需要並非是必要。但是藝術的探索仍可為世界的發展提供了多方位多角度的思考途徑和方向。」在藝術與非藝術之間的邊界不斷被打破的今天,藝術家如何繼續創造那些在內容和形式上看起來都和歷史及個人身份息息相關的藝術作品?這不僅是劉波倫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也是我作為一名策展人也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馬琳 博士。現為上海大學美術學院史論系副教授,碩士生導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