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兴奋剂机构远没看上去那么强大

　　如果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orld Anti-Doping Agency，以下简称WADA）裁定某国的做法不符合其条例，那么，当事国究竟该做些什么？毕竟，兹事体大，会直接影响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是否允许该国参加奥运会。

　　这个问题永不过时。一年前，肯尼亚长跑运动员被质疑服用禁药，但肯尼亚拒绝调查，令WADA“沮丧”；一年后的今天，在南非约翰内斯堡举行的第四届世界反兴奋剂大会前夕，该机构非洲办公室主任又称，对肯尼亚的不作为感到“很沮丧”。循此推算，2014年11月WADA情绪会升级至“非常生气”，到了2015年11月，持续恶化的事态将令他们“愤怒至极”。

　　肯尼亚就这样明目张胆地与世界反兴奋剂机构作对——非但不愿展开调查，连回复WADA的调查建议函都嫌麻烦。不久前，肯尼亚宣布已经成立了一个专责小组，调查该国体育圈兴奋剂案例，但一周后，WADA非洲办公室主任接受媒体采访：“站在官方的立场上，我不能说他们的调查进展如何。”

　　让人们感到费解的是他为何不以信誉之名，开诚布公地讲述真相？同样让人不解的是短短几周前，牙买加反兴奋剂委员会悍然阻挠WADA调查，称“2014年前无法接待WADA访问”，其为何能逃脱处罚？要知道，WADA可是收到了重要线报——据一位前牙买加反兴奋剂委员会高管透露，在去年奥运会前5—6个月内，该国兴奋剂测试项目实际上停止了运作。“在世界反兴奋剂机构条例内，WADA没有任何权力强制任何人做符合我们预期的事情”，WADA主席约翰.法赫伊大吐苦水，“最终，控制体育运动的部门将对违规者实施制裁”。

　　鬼才知道“最终”指的是什么时候。

　　诡异的是牙买加反兴奋剂委员会突然在时间表里打开缺口，迎来了WADA的访问。据媒体报道，WADA代表于周一夜间抵达牙买加，周二走马观花地瞧了瞧该国的老旧药检设备，周三凌晨乘飞机返回。“我个人不太明白，短短12个小时能做些什么？”牙买加药检专家保罗.怀特博士告诉英国广播公司（BBC）。“他们只在这儿待了一天，其中有4个小时是在陪总理共进晚宴。”

　　WADA所谓的“极端审查”就这副德行。他们至少该做足表面功夫，拿出一副严肃、公正无私的派头，对吗？可现实让我觉得WADA就像《魔境仙踪》里的奥兹，看似威风，实则个是一只被幕后首脑操纵的牵线木偶。巴尔科实验室丑闻东窗事发之始末，同样具有讽刺意味。巴尔科实验室乃维克托.康特利用药物提升运动员成绩的基地，是世界体育史上的一桩重大丑闻。倘若你从未见过巴尔科的照片，很有可能想当然地认为它规模庞大，设备精致，但该实验室只是一间其貌不扬的小商店，坐落于旧金山伯林盖姆郊区的某个单排商业街内——其隔壁邻居亦非幽灵，而是一家名叫Tout About Toys的学校用品供应商。

　　名不副实，莫过于此。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听上去威武霸气，令人心怀敬畏，但在对全世界面临兴奋剂指控最严重的国家执行“极端审查”时，他们选择花一天的工夫原地踏步。小投资大回报并非没有可能，维克托.康特就做到过，但那个老流氓对自身能力有绝对的自信，甚至可以用充满放射性的个人信念感染运动员。然而，若论检验这项素质，WADA恐怕过不了关。

　　听听官方措辞，WADA就像一个被转门夹住的憋屈高手，请求各国“配合工作”。当这份请求被拒绝或搁置（多数时候如此），它总是会感到“沮丧”或“失望”。“这没能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在遭牙买加反兴奋剂委员会拒绝入境后，该机构总干事曾有此解释。去年，WADA大方承认，如果肯尼亚人肯回信，本组织将“深受鼓舞”。今年更有意思：WADA主席法赫伊唠唠叨叨，说他不愿评论各国逾规举动，言外之意是国际奥委会才有主事权，理论上有可能在“适当的时候”采取行动。什么时候适当？法赫伊也不知道。

　　在禁药这座兔子洞里，相关机构已经堕落到了底部。就连巴尔科实验室领袖维克托.康特本人也坐不住了，通过Twitter指责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办事不力。“在我看来，如果WADA严肃处理对牙买加反兴奋委员会，那么他们应该使用碳比位素比值方法（CIR），重新检查2008和2009年间的冷冻尿液样本”，康特说。这项测试也许可以放在稍晚的时间进行——但WADA早就急不可耐，据说能赶在本届世界反兴奋剂大会前拿出检查报告的完整版。

　　如果WADA希望借助这份报告为本届大会镀金，向各路媒体通报头条新闻：“WADA披露牙买加反兴奋剂委员会药检缺陷”，我想，马戏团的大篷车又要迅速启动了。很快，我们将看到另一则头条新闻，《牙买加反兴奋剂委员会披露WADA药检缺陷》。稍候片刻，我们迎来《WADA披露国际奥委会运作缺陷》，或者《WADA披露体育运动本身的信誉缺陷》。

　　译/黄一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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