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纳乌是欧洲足球的殿堂级球场，而皇家马德里—— 这座球场的主人，不仅在赛场上耀眼夺目，在球场下也总是给人仰视的存在感。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翻翻皇马的转会历史，少不了被球迷唏嘘的手笔。但只有翻到2010年我才会停下来，在回忆深处，用一种怀念和愤恨不断交替的复杂情绪，凝望那个穿着7号球衣的背影。都说生活如书，任何不快翻一下就过去了。可劳尔这页像粘在了手上，我翻了很多次也翻不走。
是的，他是劳尔·冈萨雷斯。
有人说，我们谈到劳尔，就是谈当今足球界最好的球员；谈到他，就是在谈奖杯、纪录和进球，谈一个天生的冠军和为球队甘愿牺牲的精神领袖。从1994年首次登场，劳尔的高水平状态就一直持续到皇马的“七星聚顶”时期。其间作为球队领袖，劳尔为皇马赢得包括3个欧冠和6个西甲在内的16座奖杯。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将成为他在皇马挂靴时最辉煌的回忆，不曾想却成了日后他离开伯纳乌时让人黯然神伤的注脚。
我不是劳尔的粉丝，只是个皇马球迷。相对于感伤他的离开，我更愿意分析劳尔给球队带来的价值。但我还是不愿相信，皇马真的会像送走雷东多、耶罗和莫伦特斯那样，送走融入皇马骨髓的劳尔。我的内心一直笃定，劳尔与皇马彼此间是无法分割的，可这世界的残酷并不在于你的存在有没有意义，而是你早晚会被取代。
自2005年复出之后，受制于不再年轻的体质和前场速度奇快的攻击群，劳尔在球场上让人惊艳的灵性被剥离得只剩下职业精神。如果说在俱乐部，还有手臂上的队长袖标提醒球迷他在银河战舰的地位，那国家队的劳尔在德国世界杯后就只剩传说。2008年欧洲杯上，阿拉贡内斯坚决地将他排除出大名单。当时的媒体将此归结于劳尔球风偏软。对与错暂且不论，这样的论调有意无意地促使劳尔第一次寻求球风的改变。从此以后，劳尔不再是我熟悉的精灵王子，他不断奔跑、回抢、后撤、争顶，过去的他就像斗牛士一样从容飘逸，而那之后的劳尔更像一头奋不顾身的公牛。
与此同时，有关劳尔的转会传闻也不绝于耳，这种传言随着越来越没保证的出场时间愈演愈烈。从那时起，我习惯了他的转会传闻，习惯了流言中他坚毅守候、疲惫失落的眼神，就像过去习惯他亲吻婚戒时的幸福一样。我的朋友说劳尔的眼神最迷人，没想到多年后他的眼神更伤人。
2010年，面对不停更换的俱乐部主帅，劳尔始终没能得到主力位置，一生沉迷斗牛士精神的他决定再次寻求改变。捍卫伯纳乌尊严16年，劳尔这一次选择捍卫自己的尊严。
那年7月15日，为皇马征战十五载的金狼古蒂选择转会。十天后，劳尔在自己挥洒汗水十六载的球场，在十六座凝聚着自己青春和梦想的奖杯围绕下，宣布离队前往德国的盖尔森基兴。也许从那一刻起，希维莱斯广场的丰收女神也有了自己的寂寞。
我第一次问自己，我是皇马球迷？
劳尔转会的第二天，我在反复延迟的闹铃里爬起，在公车上恍惚看着被甩向身后的城市。南方早晨热辣的太阳不停在我眼前闪烁光斑，烦躁的心仿佛要拉着我冲下车去，身体却丝毫不想移动。在这种毫无经验的悲伤里，我回忆了一遍关于劳尔所能想到的一切，却始终没想通这十六年的坚持为他兑换的是荣耀还是囚笼，我也想不通离开皇马后的他会不会真正的快乐。
劳尔说：“对伯纳乌最难做的一件事就是说再见。”
劳尔说：“我羡慕马尔蒂尼，可以在AC米兰退役。”
他还说：“我不敢想象在远离伯纳乌的地方生存。”
忽然，都结束了。
我的朋友是拜仁球迷，在学校没少跟我斗嘴，2011年有了常驻德国工作的机会，一直嚷着要去德甲现场看球。后来我终于在微博看到他在观赛时兴奋的侧脸，但球场的观众席并不是安联红，而是沙尔克04标志性的蓝色。我问他怎么没看拜仁，本以为他会说太远，没想到他回复道：为了你，我想来看看劳尔。
文 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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