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争七天六夜

　　在浙江女篮俱乐部看来，目前的结局是比较理想的——三人归队、四人下放二队“以观后效”。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让卞兰等个性球员在痛哭流涕之后换一种态度打球，才是俱乐部最想要的结果。

　　双十一当天，浙江女篮八名队员集体罢训，俱乐部在第二天上午火速发布通告，对先行罢训的卞兰、陈晓丽、王静、花琳、于洁和姬晓6人施行停薪、停训和停赛的“三停”处罚。一个星期过去，事件非但没有因为这份“快准狠”处罚决定而平息，反而演变成几乎一天一个大逆转的肥皂剧。

　　她们罢赛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主教练李昕有没有像队员们所说的那样，在训练中多次“辱骂”队员？直到WCBA开赛前一天，俱乐部才再次发布官方通告，最终“三停”变成3人归队、4人下放二队“以观后效”，但这份最终处罚仍然无法解释全部问题。

　　俱乐部下重手控制局面

　　11月11日上午，卞兰等6名队员没有参加训练。当助理教练向她们问询情况时，得到的答复是要用罢训的抗议方式，求得与俱乐部管理层平等沟通的权利。

　　得知消息后，稠州银行俱乐部董事长、总经理和新闻发言人赶到女篮驻地杭州紫金国际大酒店找相关球员约谈，但是双方又在沟通方式上产生分歧。球员的态度是要谈就一起谈，而管理层认为，6个人里有三种情况，应该分别了解其罢训理由。

　　总经理但琪说：“卞兰到队里两个月，一共训练了7次，球队搬到紫金港主场，她一共就练了一次。王静和花琳两个人都还没有去紫金港合练。王静有腰伤，我们安排她在学院（浙江省职业体育技术学院）恢复调整；花琳11月初才刚从北大过来，安排她在学院恢复训练减体重，两人都属于是还在后方等待组织调遣的情况。于洁和姬晓两个平时训练和生活都没有问题，表现一直很好。”

　　即使受到董事长赵兵“今天你们走出房间，后果自负”的警告，6人还是转身离开了谈话房间。

　　当晚，陈晓丽代表6人终于与球队助教进行沟通，说了两点意思。第一，球队的训练和生活要求太严，在队里感觉太压抑；第二，她们都是奔着老大姐卞兰来的，姐妹们有问题，卞兰愿意出面组织大家和俱乐部交涉。管理层向投资人汇报后，给罢赛队员设定了当晚12点的关门时间，告知在此之前仍然愿意接受她们的道歉或者悔改，但在之后，双方再没有任何接触。

　　次日，处罚通报出台。赵兵对媒体表态：“队纪队规重于总冠军。”俱乐部开始着手准备向篮协通报事件经过，并提请为年轻队员注册，取代被处罚队员征战联赛。

　　就在12日晚赵兵和但琪赴南京督战浙江男篮对江苏的比赛期间，后方又传来消息，孙杰和吴金珠也加入罢训集团。

　　谈判一日两次逆转

　　虽然白纸黑字的处罚决定出来了，8名队员罢训的核心问题并没有水落石出。球员和俱乐部双方都在谈判方式的问题上纠缠，但显然“要谈一起谈”和“一个个谈”并非导致事件发生的根本原因。

　　12日当晚，央视体育新闻报道了罢训时间，并播放了卞兰和但琪双方的采访录音。卞兰只是强调，她们的要求是在一起把问题摊开了说，公开公正公平地谈，没有谈及罢训的真正原因。

　　据当天打通电话对她采访的某网站记者介绍，当时卞兰气话很多，但是说到罢训原因及诉求等根本性问题，却避而不谈。此时连俱乐部也不知道，沉默的她们原来是在寻找一个更有影响力的“传声筒”。

　　13日傍晚，当地媒体现场目击已经搬到隔壁快捷酒店入住的罢训8人走入紫金国际大酒店大堂。但琪给媒体的说法是“事情可能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在幕后各路篮球界、商界人士牵线斡旋后，罢训队员终于表达了道歉的姿态，沟通管道得以重建。

　　从5点开始的谈话进展顺利，队员挨个向主教练李昕道歉。然而，当晚8点，新华社刊发对罢训队员的专访，让眼看就要顺利解决的事件进程再次中断。

　　文章透露，训练强度太大绝非罢训的主要原因，真正原因是主教练在日常训练中多次辱骂队员以及人身攻击，使得球队人心惶惶、气氛紧张，“球场上管理可以很严格，但不能辱骂队员，大家都有尊严”。

　　俱乐部对此的第一反应是向主教练李昕及教练组核实情况，但出于谨慎，在当晚并没有对外透露任何信息，并不做任何评论。

　　钦差大臣实为人民调解员

　　按照俱乐部13日晚间的说法，会在14日给出一个解释，但最终媒体等来的居然是一段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82字“微博”，透露的信息仅仅是俱乐部会配合篮协调查情况。当天俱乐部的惟一重点就是配合中国篮协匡鲁彬，与涉事各方调查取证。

　　与匡鲁彬会谈的包括学院领导、球队管理层、球队主教练李昕、未参与罢训的队员，最后是卞兰等涉事球员。一整天的调查结束后，他将各方声音记录在案，汇总成详细报告，次日上午便飞回北京，将材料交与国家体育总局篮管中心，就此做出处理意见。然而，匡鲁彬的角色更像是调停者，而并非调查者。在他结束一天的工作返京后，本来似乎要以官方仲裁公事公办方式收尾的剧情，又变成皆大欢喜的握手言和了。此前罢训队员的阵营已经分化。孙杰及其父母向俱乐部表达了悔改之意，被允许归队。

　　俱乐部方面表示，直到篮协调查开始前，球队仍然抱着“治病救人”的态度对待参与罢训的球员。14日上午，女篮全队从紫金国际大酒店搬离，回到位于萧山的省体育职业技术学院配合调查。出发前，管理层再次告知住在隔壁快捷酒店的罢训队员，只要在九点半前上球队大巴回去，仍然有沟通解决的余地，但是剩余的7人没有做出回应。

　　而当篮协调查结束后，网上马上传出了卞兰“数度哽咽”诚恳道歉的新闻，在匡鲁彬的协调下，一方沉默，一方服软，事情又转回到之前的方向。

　　开赛前日高举板子轻落下

　　18日，距离新赛季WCBA开赛只有一天，浙江女篮已经全队开拔前往上海准备揭幕战，直到下午，俱乐部才正式发布最终处理意见，为延续一周的罢训事件画上句号。

　　在同样接受通报批评、做出深刻检查，接受罚款后，姬晓、于洁、吴金珠三人归队，并马上去上海客场和球队汇合；卞兰、陈晓丽、花琳和王静四人下放二队，以观后效，根据主教练的比赛需要，再定归队时间。

　　稠州银行俱乐部在通告中表明了对罢赛事件的处理立场，即“回归球队的大门始终向她们敞开，希望她们能够迷途知返”，同时还透露，“参与罢训的7名队员先后向主教练李昕就罢训的行为以及向媒体发布不属实的言论当面道歉并做出了深刻检查”。但是所谓的不实言论是否指球员此前对李昕执教手段的质疑，俱乐部不愿做正面回应。

　　此外，在通告发布后，稠州银行俱乐部上下集体封口，指定新闻发言人陆毅为惟一的消息出口，而陆毅则对媒体表示，“能说的都写在公告里了”。

　　无论还有多少内情不为外界所知，惟一可以确认的是，浙江女篮罢训事件已经告一段落，从周三晚上的揭幕战开始，所有涉事球员都要以“戴罪立功”的身份，重新踏上以总冠军为目标的征途。相信用不了多久，卞兰等4位被下放二队的球员就能满血复活。

　　“队纪队规高于总冠军”，和最终让罢赛球员全部重归赛场，在俱乐部看来，这一周前后两种看似截然不同的态度并不矛盾。对于出巨资引援希望收获回报的投资人，以及浙江女篮的忠实球迷来说，这也是最好的结局──前提是这次教训真的让卞兰等几位个性球员在痛哭流涕之后换一种态度打球。

　　文 王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