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世界的智慧企業家族

　　歐洲千年黑暗時代終將過去，翻開中世紀不堪歷史的那雙推手，就是來自於從民間崛起的美第奇家族。

　　美第奇家族的祖輩原來是依靠進口中國藥品發家致富的。同時能夠謹慎行事，帶領兒孫輩長期為復興優質的古文化而努力。今天中國也面臨了新的抉擇，在歷史的十字路口上，中國人是前行還是倒退，是利用虛偽的一套說法繼續保持一小撮人的既得利益，還是勇敢地復興中國優質古文化，當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歐洲文藝復興歷經數百年，期間必然有值得我們參考的經驗，我們這些希望成為真正中國人的同好們，決定重走文藝復興之路，去探索，去領悟，去學習！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為了能把盛世壯遊的第一次出團順利進行，我在這個蕭瑟的冬日，先去了一趟義大利和瑞士，為了「跟著大師重走文藝復興路」的旅程探路踩點，安排好當地的相關活動，包括課程教授、參訪企業、酒店膳食、景點欣賞等。無論最後是否能達到預期的效果，一以貫之的認真態度應該是我輩一向的做事風格吧。

　　世界經濟和科技重心第一次轉移

　　在我讀過的大量書籍裡，起源於義大利的文藝復興之於中世紀黑暗時代，就像螢火之輝之於無盡黑夜。它以利刃之勢劃破了歐洲蒙昧無知的遮羞布，是現代文明的第一縷曙光。然而文藝復興之所以如此重要，卻不只是對思想科技控制的解放，更產生了第一個在歐洲興起的經濟中心，對以後歐洲的發展和世界的經濟進步起了很大的促進作用。根據許多經濟專家的研究，世界曾有五大經濟中心，這些經濟中心隨著時代的推移而不斷更替。

　　古代中國曾經是世界的經濟和科技中心。中華民族在四大文明古國中是唯一保持完整文化傳承的民族。中華民族歷朝歷代一向以農業生產為中心。圍繞著農業技術的進步改良，中華民族的科技教育早在秦漢開始的很長一段歷史時期內就一直保持著領先地位。中華民族的科技和經濟在唐宋時候達到頂峰，成為當仁不讓的世界經濟和科技中心。四大發明中的後三個就是這個時期完成的。中華民族的四大發明之所以如此重要，不僅僅是西方望塵莫及的先進，更是因為它們幫助歐洲人開啟了世界的現代化進程。中國地大物博，中國歷朝歷代的皇帝生活在世界景仰的目光中，他們當然沒有利用指南針和火藥去開拓世界，也沒有利用造紙和印刷術去傳播先進思想。從元代以後的明清朝皇帝們抱著守成的心態，嚴重阻礙著中國人的探索和創新，一點一滴地將中華民族固封在歷史中。總體來說科技和經濟逐步衰落下來，並且很快在十八世紀時被歐洲遠遠超過。

　　歐洲近代文明的開啟和中國古代文明的衰落，一個全力前進，一個駐足不前，這是現代世界局勢的風雲變幻的開端，更是中國衰敗悲劇的開始。

　　義大利得益于地中海位置、深厚歷史等眾多優勢，一度成為世界現代科技和經濟的第一個中心。從西元五世紀到十五世紀，整個歐洲被基督教會控制，科技、經濟、文化等被禁錮在牢籠裡，史書上把這漫長的千年歷史稱為中世紀或黑暗時代。南宋時期，趙氏朝廷偏安南方，在西、北有強敵的情況下，大力向東、南經過水路發展經濟貿易。後來的蒙古和元朝能征善戰，加上明朝時期鄭和艦隊大規模下西洋帶動東西交流，這時期中國很多科技陸續向亞洲、中東和歐洲大量傳播。中國領先世界的科技發明技術文化，從十三世紀初向西方開始了長達兩三個世紀的輸出滲透。以四大發明為代表的中國古代科技文明思維傳入，對歐洲文藝復興運動乃至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起了催產作用。這一段時期中，資本主義首先在歐洲地中海沿岸開始萌芽，企業家尤其是海上貿易商代表的中產階層崛起，掀起文藝復興運動。東方的科技成果產生了西方近代科學發展，在義大利形成近代科技的第一個中心。科技的大力發展又推動了義大利的商業和航運業的迅速發展。

　　能夠誕生這樣一件偉大歷史事件的地方，就是充滿著蓬勃發展又雍容典雅氣息的佛羅倫斯。懷著對文藝復興的無比崇敬，我首站來到了佛羅倫斯巡禮學習。說起佛羅倫斯的文藝復興產生，離不開一個響亮的名字，具有「文藝復興教父」之稱的美第奇家族MediciFamily。

　　佛羅倫斯中產階層

　　和美第奇家族的興起

　　美第奇家族能夠在十二世紀起開始在佛羅倫斯嶄露頭角，憑藉大膽的商業和明智的經營建立了家族的財富基礎。然而要說美第奇家族是如何崛起，決不能忽略當時的時代背景趨勢。美第奇家族絕不是中產階層發達的個例，只不過是這個家族接連出現幾位大氣磅礴的人物，又反過來助推了歷史大勢朝人心所向的方向發展，催生了文藝復興，開啟了歐洲現代文明的進程，使得美第奇家族格外耀眼。

　　到了十四世紀初，北義大利已經成為歐洲經濟重鎮，佛羅倫斯更是其中翹楚，最早實現都市化和工業化，這離不開當地企業家的功勞。所以在佛羅倫斯，商人成為整個城市的主宰，而非權勢貴族。歐洲的企業家已經有了同業公會組織。佛羅倫斯當時有七種行業的大公會佔據主要地位：衣服製造商、羊毛製造商、絲織品製造商、皮毛商人、金融家、醫生和藥劑師、商人法官公證人合組的公會。他們從東方中國進口最先進的紡織、織布、印染機器設備，也進口大量藥品和茶葉。另外衣商、襪商、屠夫、麵包師、葡萄酒商、採石工、馬鞍商、甲胄商、鐵匠、鎖匠、木匠、客棧、泥水匠、切石匠以及油商、豬肉商和繩匠合組的雜色組織十五個小行業的公會。這些公會成員都具有實質選舉權，實行著財閥爭奪下的所謂直接選舉制。

　　在美第奇家族真正產生影響力之前，佛羅倫斯的政治一直受不同富豪家族和黨派之間的爭奪控制，其中有里奇Ricci、阿必齊Albizzi、美第奇Medici、里多非Ridolfi、帕茲Pazzi等等。一四三四年之前的大約半個世紀，佛羅倫斯的國家主權一直掌握在阿必齊家族手中，維護權貴富人的利益。美第奇家族是在具有「國家之父」稱號的柯西莫·美第奇Cosimode‘Medici被流放後回歸佛羅倫斯之後，開始真正建立起不可撼動的地位。

　　美第奇家族的來歷起源有很多種說法，其中我認為最有說服力的是，其祖先是藥劑師或者中藥進口商人。Medici是醫藥的意思，這似乎正是medicine（英語，拉丁語Medicinae，義大利語Medicina）這一詞彙的來源。他們家族的金底六紅球家徽分明是中藥丸的樣子。在十三世紀之前，最有利可圖的莫過於東西方貿易了。可能美第奇家族也是在中藥進口產業鏈中產生了巨大作用，用今天話說，就是依靠從事中藥批發商致富。

　　總之，美第奇家族靠著大膽的商業智慧和明智的運營，成為佛羅倫斯的土豪。美第奇家族的財富、勢力和影響涉及經商、又從事羊毛加工和在毛紡同業公會中的活動，真正使美第奇發達起來的是金融放貸業務。家業傳到柯西莫·美第奇的時候，美第奇家族在佛羅倫斯，甚至在整個托斯卡納大區（托斯卡納大區位於義大利北部，佛羅倫斯屬於托斯卡納，「大區」類似於中國「省」的概念）擁有良好的聲譽和最大財富。到此時，他們家族的企業不僅有銀行，還有廣大農場的經營，從中國學習而來的製造絲綢、毛織品業，以及遠達俄國、西班牙、蘇格蘭、敘利亞、伊斯蘭教和基督教世界的各種貿易。柯西莫在掌理這些生意的同時，還從事政治活動。柯西莫在廣大中產階層和窮人中有很強的支持，而且他還資助共和政府，其影響力一天天壯大。此時阿必齊家族聯合其他家族用盡手段將美第奇家族放逐十年。「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不但中國人會用，放之四海而皆準。柯西莫終於通過財富和人格魅力於一四三四年返回佛羅倫斯。之前所謂的共和政體並未如其描述般美好，中產和窮人疲于應對披著「共和」外衣的党閥財閥壓迫，美第奇家族就這樣在自由的名義與民眾支持下，達到其無形霸權。柯西莫一回到佛羅倫斯，在只擔任三年公職之後，便聰明地放棄所有政治職位，以不爭的姿態成為無冕之王，在佛羅倫斯實行著僭主政治。柯西莫在世時所積累的國內地位和國際聲望，在經過兒子「痛風的皮耶羅」之後，傳到了孫子「偉大的洛倫佐」手上。洛倫佐·美第奇LorenzodeMedici依舊像祖父柯西莫一樣，不在共和國擔任公職，卻憑著精明的政治頭腦和靈活手腕，以及對古希臘和古羅馬文化的支持，實實在在掌握著佛羅倫斯共和國的權力，在歐洲其他國君看來，洛倫佐·美第奇就是一國之君，而這些國際聲望又反過來促進美第奇家族的商業貿易和外界對美第奇銀行的信任。

　　作為一個土豪家族，由富及貴的追求當然從來沒有停止。雖然柯西莫和洛倫佐積極遊走在政治領域，卻始終還是市民身份，並沒有躋身貴族，得到貴族頭銜。而這個遺憾則成為後繼子孫們樂此不疲追逐的尊榮，一方面是在宗教領域，一方面是在尊貴身份上。在宗教方面，「偉大的洛倫佐」其中一個兒子喬凡尼·美第奇後來成為教皇「利奧十世」，洛倫佐弟弟的私生子朱力歐·美第奇成為教皇「克勉七世」。在由富及貴的路途上，美第奇家族也從來沒有放棄任何一個通過與貴族家族政治聯姻來提升自身地位的機會。柯西莫·美第奇這一支的最後一位後裔凱薩琳·美第奇甚至嫁入法國皇室，成為法蘭西皇后，並在兒子年幼即位後把持法國皇權。後來佛羅倫斯公爵之位交給了柯西莫·美第奇弟弟那一支男性後裔與柯西莫女性後裔通婚後生下的長子科西莫一世，成為托斯卡納大公國大公，正式成為佛羅倫斯名正言順的領導人。完成美第奇家族從經營中國藥品進口的土豪到銀行家、到政治家、到教士、到貴族、再到大公的家族洗白過程。一直到一七三七年美第奇最後一位大公將伽斯同去世後，美第奇家族後繼無人，才永遠地離開佛羅倫斯的政治舞台。

　　雖然美第奇家族統治佛羅倫斯長達三個世紀之久，但是對於佛羅倫斯和文藝復興來說，柯西莫和洛倫佐才是最大的功臣，那也是佛羅倫斯文化、政治和經濟長足進步的黃金時期。

　　科西莫與洛倫佐

　　等美第奇家族對文藝復興的支持

　　柯西莫·美第奇對於文學、哲學、藝術和學術的關心並不在財富和權力之下。他將古希臘、古羅馬和古中國的書籍視為珍寶，千方百計將之收集到佛羅倫斯，並在一四四四年成立世界第一個圖書館，將之開放給公眾學習閱讀。我在他們的家族圖書館裡親眼閱讀過那些珍藏本。希臘文學和拉丁文學的復蘇，中國《永樂大典》相關的中國智慧善本被他們所支持的達芬奇所學習模仿，這些都是義大利的歷史復興機遇，更是全世界的幸運。能夠保存人類文明的經典，這完全要感謝美第奇家族的高度智慧和慷慨。古代經典的傳入，才使得人文主義風氣成為佛羅倫斯文化的主導，眾多文學、藝術家、發明家、地理學家紛紛嶄露頭角，用多彩繽紛的方式展示創新的人文主義。

　　文藝復興人才輩出，更像是中國春秋諸子百家一般璀璨豐富，而非僅僅是我們熟知的「三傑」。柯西莫憑藉其雄厚的財富，為當時的藝術家們提供了舒適和受尊重的創作環境。受柯西莫資助的藝術家很像中國春秋戰國時期政客家中的食客，美第奇的宅邸門庭若市，柯西莫提供物質金錢資助，而這些食客藝術家則為美第奇家族創作了無數的藝術品為其歌功頌德，增添人文藝術氛圍。著名建築設計師布魯內雷斯基FilippoBrunelleschi從羅馬萬神殿得到靈感，為已經修建了一百四十年還沒完成的聖母百花大教堂設計了曼妙的圓頂，成為文藝復興最傑出的建築作品，沒有之一。同時他為美第奇家族設計的聖洛倫佐教堂等都具有典型的文藝復興風格。柯西莫最喜愛的建築師米開羅佐MichelozzodiBartolommeo延續了布魯內雷斯基的風格，他設計的佛羅倫斯美第奇府邸上是早期文藝復興建築的最佳作品之一。尤其在一四五三年土耳其穆斯林穆罕默德二世攻佔君士坦丁堡前夕，眾多人文主義者、古典文化學者和擁有巨大財富者，得知柯西莫的慷慨之後，紛紛帶著珍貴的古老藏本以及錢財投奔佛羅倫斯而來。正是他對不同學派、不同觀點、不同風格和商人企業家的接納和鼓勵，才使得佛羅倫斯吸引了眾多有才華的青年才俊，建立起佛羅倫斯在文藝復興運動中不可動搖的地位。

　　雖然柯西莫的繼任者皮耶羅在五十五歲接手全部家族和佛羅倫斯權力之後的第五年就去世，但是他的良好道德修養以及對藝術一如他父親般的支持，為兒子洛倫佐留下了一脈相承的統治基礎。

　　洛倫佐可以說是從小就被柯西莫當做接班人培養的。他二十歲的時候就以驚豔的手段展現出其超群的統治能力。這位年輕的僭主，雖然只是土豪家的「富三代」，但是從小他接受的高尚教養，讓他更像一位貴族出身的王子。洛倫佐從祖父柯西莫繼承來的不僅是政治的智慧，良好的道德觀，還有對文化與藝術的熱愛支持。在洛倫佐時代，美第奇家族的府邸成為當時全歐的文化指標。

　　洛倫佐·美第奇擁有高明的政治頭腦和恰當的威嚴，但是他與文學、藝術家等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他立即就能放下身段，他既是詩人，又是學者；既是哲學家，又是美學家；既是柏拉圖主義者，又是神秘主義者。文學家波利希安，學者彼科，柏拉圖崇拜者菲奇諾，藝術大師米開朗基羅，建築雕刻大師韋羅基奧，達·芬奇，畫家佩魯吉諾，畫家波提切利等等，都是他經常往來的座上賓。

　　柯西莫和洛倫佐領導下的佛羅倫斯的藝術生命當然不只是在有名有姓的那些天才作品裡，還已經體現在隨時隨地存在的小工坊、街頭、教堂、人們的衣服、生活用品、建築圖案上等等，這是幾代人整體審美和人文素養的優質體現。成功的文藝復興是建築在巨大財富的累積上。

　　在重走文藝復興精神與創作的道路上，我深深體會了一個影響幾世紀領導人的風格和信仰是那麼的重要。從佛羅倫斯開始的文藝復興運動具有改變當時黑暗時代現狀的巨大精神力量，它真實具備了人文復興的動力。那個巨大動力直接開啟了人們的創新和創造力，而不會被狹窄的意識形態所框架。每個人都能夠充分發揮各人的社會經濟價值，那可是之後無數世紀裡所能夠持續發展的基礎。

　　我們在迎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活動開始時刻，前去文藝復興的發源地取經學習，理解和重新架構一個我們所需要的偉大復興方向，我想這應該是必要的吧！

　　解崙 教授。上海交通大學產業創意研究所所長，美國管理科技大學博士班教授導師，德國富特旺根工業大學國際創新教授，台灣產業創新促進協會創會理事長，曾任德國高科SCHIMDT中國區總裁、LEICA徠卡機構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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