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張宗榮傳奇一生

  • 来源:中国怡居
  • 关键字:藝術家,張宗榮
  • 发布时间:2016-04-08 10:22

  在老一輩的台灣民眾心中,張宗榮的名號可謂如雷貫耳、家喻戶曉。在台灣電影還是黑白默片、無字幕的年代,他是票房賣座保證的「辯士」;在台灣廣播史上,他是第一個講武俠故事講到人氣爆紅的節目主持人;他做過電視演員、製作人、編導。這個縱橫影視圈的創作才子,曾是全民偶像,影響著新世代的娛樂文化。年近古稀時,張宗榮又把他的才華投入到書法、繪畫藝術中,逐漸形成了字中有畫、畫中有字的新型態「書法畫」,繼而演變為原色潑灑、抽象風格的「皺褶山水」。二〇一三年,他那半抽象風格的創意書法展在上海掀起熱潮,二〇一四年起他的作品連續入選法國藝術家沙龍、巴黎秋季沙龍展,前所未見的原創風格,讓世人為之驚豔。

  小別三年,七十七歲的張宗榮再次來到上海,將於四月在上海展覽中心舉辦書畫展,展示他那自由奔放、震撼人心的畫作。國際藝評人協會理事、哲學博士的蔡瑞霖教授評論:「張大師的創作,一氣暢行,渾然天成,創作題材是在追隨材質操作中激發起來的,這樣的審美趣味帶有修行者的痕跡,然而又不是傳統山水畫的畫譜與皺法。張大師是奇人,無法以常理來理解的,但也得從俗世凡心來看待他,才知道「藝術的本質屬於人間欲望構成的世界,自世俗看創作是錢,自非俗看錢也是創作」這一層意義。」

  張宗榮的多面人生,活脫脫就是一部戲劇性藝術化的傳奇。我們且聽張宗榮暢談人生哲理與藝術感悟,從中不僅能透視大師深邃的內心世界,亦看到一則則激勵你我逆風飛翔的故事。

  靈感無意識,繪畫循大「道」

  踏入藝術創作領域,我常說自己是半途切入,因為非學院派,沒有包袱、沒有框架,不必追求構圖對稱、無需講究工筆,顏色大可豪放沒規則。常有人誇我是無師自通的天才,非也!非也!我倒覺得現在源源不絕的創作力,是來自對東、西方藝術品長期的收藏與欣賞,每一幅藝術畫作都是我的老師,從小,我在街邊寫毛筆字、賣春聯,練就一手好字。所以創作之初,我從「書法畫」開始,文字與圖像之間的界線,原本就沒有一般所認為的那樣涇渭分明,以「草書」來說,字無動而有舞蹈之神形,點劃飛動、線條優美、氣韻天成、奇逸瀟灑。而我的書法畫以草書的線條,融合了油彩的斑斕,字中有畫、畫中有字,倒也還能讓觀賞者透過文字意義,輕鬆地心領神會,獲得不少好評。

  但我並不因此自滿,內心一直想要挑戰不同的畫風。法國文學家雨果認為「藝術的大道上荊棘叢生,這也是好事,常人望而卻步,只有意志堅強的人例外」,而我正意志堅強的追尋著我的藝術之路,我作畫並非憑空苦等靈感而來,而是十分勤奮於創作與實驗上,天天畫、天天試,這也是為何後來有了藝評家替我命名的「皺折山水」系列,偏向西方半抽象藝術風格。

  因為我內心不斷想「玩」(所謂的玩,指的是不斷運用各種顏料、紙張、手法來實驗創作),意外於顏料在乾燥過程中所產生的色彩變化、紙張顯露出之前沒出現過的紋理、無筆創作帶來的驚奇等等,不必透過文字意義來解釋、沒有具象形體的半抽象藝術,讓我心神向往,靈感被大大激發。

  我創作,一向不默認主題也不擬草稿,靈感彷佛直接繞過我的意識理性,直接進入「無意識」狀態,以東方的觀點,天地人之間所遵循的「道」,給予我不可思議乃至驚人的靈感與張力,我的畫作也是遵循大自然的「道」生成。若以西方論述來看,油畫藝術家帕洛克作畫時曾提到:「我並不知道我正在做什麼……繪畫有它自己的生命。」與我亦有著深切的雷同。

  藝術並非孤芳自賞

  即使是終生抑鬱不得志的大師梵高,也渴求被人所認同,我亦然,不過幸運的是我已獲得了不少肯定與鼓勵。創作初期,就算我已在台灣、東京、上海都辦過個展,亦有不少國內藝評家都對我贊譽有加,但依然覺得那些都只是禮貌的恭維。直到二〇一四年,作品一口氣入圍法國最高等級藝術殿堂——法國藝術家沙龍、巴黎秋季沙龍展,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藝術並非孤芳自賞。

  我尤其感謝法國秋季藝術沙龍主席NoelCoret的厚愛,因為當時的投稿作品《赤裸的告白》尺寸過大,不符合比賽規定,承蒙主席對我畫作的情有獨鍾,讓這幅抽象畫破例入選。而另一幅入選法國藝術家沙龍展的作品《忍冬人家》,以半抽象的中國水墨畫意境呈現主題,在大皇宮展出時被放在最醒目的位置,備感榮幸。

  這次,我很開心能二度來上海舉辦展覽,讓更多人看到我的畫,感受我內心所想傳達的世界。希望各位在看過畫展後能「重新發現一種純粹藝術」,我的創作迥異於那些依照慣例製作出來的作品,沒有具體形物,是無意識與材料之間的行為互動,希望透過一種新語言帶來心靈觸動。如果真要問如何理解我的畫作?我會引用哲學家尼采的觀點:「抽離,更能看清事物本質。就像莫奈的點描畫,近看的話,實在看不懂他畫的到底是什麼。稍微站遠一點欣賞,才能看出畫作的輪廓。」

  把夢做得有趣

  哲學家尼采曾說過「人,要麼永不做夢,要麼夢得有趣」,這恰好說明了我的觀點,人不只要勇於做夢,而且更要大膽去實現。舉一個我的小故事,年幼時,我非常著迷武俠小說,又熱愛表演,閒暇之餘經常在街邊講改編的武俠故事娛樂鄉親,後來發現大家總是聽得津津有味,受到鼓舞之後,我主動應征當起了電影院的辯士,自創對白、講故事、配音效,因為情節被我講得格外生動有趣,所以當時只要我當辯士的電影都場場爆滿,在故鄉九份小有名氣。

  但是,這樣的小舞台無法滿足我,一當完兵,我就毛遂自薦上廣播節目講武俠改編劇,那個年代,台灣從來沒人在廣播電台講武俠故事,結果一講轟動、再講成名,意外變成當時最有名的廣播紅人。後來,電視開始蓬勃,我的表演欲又蠢蠢欲動,為了自己的夢想,我就花錢自製武俠連續劇、演男主角,製播台灣第一部武俠劇——台視的《俠骨柔情》、華視的《燕子雙》,也連帶捧紅了鳳飛飛。

  當時,只要是張宗榮製播的台語連續劇都會大紅,其中,《俠士行》劇中的「錢來也」角色更轟動一時,每個小孩都夢想擁有上面印著「錢來也」的紙扇,而以「錢來也」為主角的公仔,更成為人人爭相收藏的物品。錢來也就是那時侯的楚留香,大家都知道我是錢來也,這也是一直用「錢來也」這個名字的原因。

  如今,我雖然淡出演藝圈,但是我繼續「做夢」,還要「把夢做得有趣」!以前製作廣播節目、拍電視劇、寫詞;現在,藝術創作是我的舞台,我希望把錢來也的人生觀、世界觀、天地觀,透過創作傳遞出去。

  莫要懷憂喪志

  孟子曰:「人之有,德慧術知者,恒存乎疢疾」。德慧術知,指的是德行、智慧、謀略、才智;疢疾,是指艱難。意思是擁有德行、智慧、謀略、才智的人,是在艱苦的環境中磨練出來的。台灣民眾會稱我的一生為傳奇,不只是因為我大紅大紫風光過,也是因為我曾經黯然入獄。

  這段往事,要從我在台灣電視圈已經是第一把交椅的時期說起。演藝圈的朋友都知道,我腦筋動得快、點子多、門路也廣,因此,當我觀察到台灣當時的家庭錄像帶(VHS)皆為歐美、日本的盜版節目,並沒有本土的自製內容,於是我創立了有登記立案的台灣天字第一號錄像帶節目製作公司,也花了大筆金錢購買業界朋友一再保證「不會被盜拷」的機器,大量發行自製武俠劇錄像帶。果然,我的直覺沒錯,一推出即轟動全台灣,但意想不到的是,才開始熱賣沒多久,就有不肖業者猖獗盜拷我的錄像帶,但我仍傻傻堅持武俠夢想繼續拍下去,最後只好慘賠收場,我也因為支票跳票而入獄。

  在監獄中,我鑽研易經、也幫人算命,因此結識不少各行各業的朋友,他們的生活故事都成為我人生的養分與借鑒。出獄後,我重回廣播界,創造了另一個招牌節目《人生經驗談》,當時,還沒有像現在有call-in,我開啟讓聽眾寫信來問感情與人生的先例,不但主持風格犀利,在當時也蔚為潮流。

  這是我人生的一大挫折,但我並沒有因此懷憂喪志。「莫道讒言如深浪,莫言逐客似沙沉。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說得好,真正的璞玉是要經過長時間的汰洗衝滌,才能顯出它真正的質地,對於一個即將迎接成功的人來說,失敗是一件很歡喜的事情,因為知道自己離成功越來越近。

  人生在世需要養分

  現代社會,好學歷很重要,能讓你進大公司、領好薪水,但沒有漂亮學歷,也不會是人生最大的阻礙。但你仍要有文化涵養、要博學多聞、要行萬里路,因為這一切是人生在世需要的養分。

  我也十分熱愛旅行,因為想看看我這些收藏的畫、所讀的武俠與詩詞,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真貌,所描述的怎樣的境界。所以就算快要八十歲,我還是保持活力想要到處走走看看、想要環遊世界,因為整個天地都是我創作的養分。

  有朋友勸我,「皺折山水」此一畫風已經十分成熟,也獲得國際好評,為何不延續此風格就好?但我覺得這並不是我的極限,所以直到現在我仍一試再試,於是又有了新的油畫風格。奉勸大家,生命苦短,千萬不要害怕改變,要勇於改變,你才能發現自己的無極限。現在的我,不汲汲營營的追求熱鬧的聚會,喜愛平淡的生活,藝術創作就能讓我的生活十分充實。

  人遲早都要迎向往生的歸途,那並非一百年或二百年後的事情,只有短短數十年的光陰,所以我們對於自己的生命,要珍惜、要感恩。記住,能呼吸就是福氣!能呼吸能藝術更是福分!

  文/朱來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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