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會」幕後故事

　　為時半月的全國「兩會」三月十六日中午勝利閉幕。除了央視及官媒的正面報導之外，鮮為人知的「兩會」幕後故事同樣精彩。

　　高票通過反對不少

　　三月十六日上午八點，筆者早早趕到人民大會堂，採訪人大閉幕會，並目睹了大會各項表決過程。當天的大會應出席代表二千八百五十九人，缺席八十四人。代表就今年最重要的一些政府舉措進行投票表決。在以金色為主色調的偌大會場裡，代表們靜靜地按鍵投票，結果即可出現在一個藍色的大屏幕上。人大委員長張德江宣佈：會議經表決通過了政府工作報告，「十三五」規劃，「兩高」報告和慈善法等九項動議表決，而其中四項投票結果是：

　　「十三五」規劃：贊成二千七百七十八票，反對五十三票，棄權二十五票；關於年度政府預算：贊成二千四百六十七票，反對二百九十九票，棄權九十票；最高人民法院報告：贊成二千六百票，反對二百零八票，棄權四十六票；慈善法：贊成二千六百三十六票，反對一百三十一票，棄權八十三票。據說，二〇一三年，六百零五名代表對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報告投了反對票，表示他們相對不滿。

　　官員避談新聞立法

　　三月十日上午，人大立法工作記者會上，《美國僑報》女記者舉手提問「中國的新聞法立法已經被提了多年，至今是否有時間表？如果沒有，是為什麼？」她還提到了年初發生的甘肅武威有記者被抓事件，引為新聞採訪工作缺乏法律保護的例證。此刻，記者會主持人說「我說的外媒是華文媒體以外的西方主流媒體，這些媒體有沒有問題？如果沒有，今天的記者會到此結束。」

　　今年「兩會」已經不止一場記者會上出現避答、拒答、甚至無視記者提問的情況。三月七日，人大甘肅團媒體開放日，多名記者追問武威三記者的事情，但甘肅省委書記王三運一直不答，《新京報》記者三次起身大喊追問，但話筒卻總被遞給其他記者。三月八日上午，《北京青年報》記者提問去年廣西柳城郵包爆炸案。柳州市委書記鄭俊康表示，今天不談這個事情，已經處理完了。被問及從中吸取的教訓，以及之後採取的措施時，鄭俊康說，「有的不需要對外宣傳」。

　　但在「兩會」召開前夕，全國政協新任發言人王國慶說：「越是敏感問題，越要想辦法說清楚。只要不影響國家安全和大局，一些問題為什麼不能說？」在去年「兩會」上，時任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原署長、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柳斌傑介紹，全國人大正研究新聞傳播立法，本屆人大內有望提交審議。

　　「兩會」期間，筆者的微信朋友圈盛傳一個轉帖《關於今年（二〇一六）兩會報導的重要通知》。但瀏覽中國新聞媒體近日的報導就會發現，有關通知列出的二十一個話題的報導不是很少，就是根據通知指示來報導。這份文件規定，國內新聞媒體必須避免或不能報導相關話題的「負面」消息，或者只能使用官方媒體新華社的通稿。並開列被禁話題清單：西藏代表佩戴習近平像章一事用新華社稿件；霧霾問題（兩會開幕時，北京空氣嚴重污染）；醫療掛號販子問題；代表委員國籍問題；提案議案開玩笑（如設置更多自動取款機，推廣廣場舞等；浙江拆除違規宗教場所等涉及宗教敏感問題釋永信參加政協會信息（釋永信被指存在經濟違規行為）；樓市，匯市，股市等社會敏感問題；凡涉台，涉朝稿件使用新華社報導等。

　　省長改口信息有誤

　　三月七日，黑龍江省省長陸昊在該省代表團會上對媒體稱，黑龍江國有煤礦未出現欠薪現象。即刻引發雙鴨山千餘礦工遊行抗議。陸昊聞訊後隨即改口，稱有關報告信息不準確，承認龍煤拖欠工資，職工生活困難。

　　筆者當時在該省代表團會上聽陸昊省長表示，「龍煤井下職工八萬人，到現在為止，沒有少發一個月工資，沒有減一分收入。對龍煤而言，目前最困難的事情就是人員的組織化分流。」陸還說，龍煤現有二十二點四萬名員工，自二〇一三年以來已裁員三萬，但龍煤的萬噸採煤用工仍是全國煤礦平均水平的三倍以上。「在煤炭黃金十年的時候，這個問題被掩蓋了，」他說。他還表示，下崗礦工將在其他行業、尤其是農業和林業，找到新的就業機會。

　　兩天後，黑龍江最大的煤礦龍煤集團工人和他們的支持者聚集在雙鴨山市政府和公司辦公樓前，要求陸昊和其他官員接受他們對拖欠工資問題的投訴。一些網上的報導說，上千人、甚至一萬人參加了抗議。在周六晚陸昊承認，龍煤集團拖欠了工人的工資，他拐彎抹角地把他此前做的錯誤陳述歸咎於他的下屬。

　　據黑龍江政府網站上發佈的消息，陸昊說，「我們要深刻吸取掌握、報告情況信息不凖確的教訓。」「尊重職工合理訴求，減少誤解，」他說，「（如果）再次發生重要信息報告不真實的情況要嚴肅處理。」

　　請人幫忙各有所圖

　　來到人民大會堂出席或採訪「兩會」，若不留影，豈不可惜？故此，在會議場內常有記者、攝影師或自拍或互影。而為了有更佳的構圖及更壯觀的「領導背景」，一些「單槍匹馬」的記者，就需要拜託他人來取景留念了，又因大家都明白機會難得，故一般不會空手而歸。不過，偶爾遇到例外情況。

　　筆者正在記者席拍攝會議花絮照，突然一名看似五十多歲的男士拿著相機走近，問：「你是專業攝影記者嗎？」其毫不注重修辭的提問不禁令人反感。「不是」，「我需要找個會構圖、專業的人幫我拍，你會嗎？」「不會。」對於這位唐突男士，筆者無意理會，後來那人亦訕訕走開了。

　　過了一會，又有一位較瘦削的男士同樣拿著相機，請求筆者身旁的女記者幫忙拍照，因其態度正常，該記者亦樂意幫忙。就在拍完照、歸還相機後，此男士的言論同樣「有驚喜」，他說：「我可以加你微信嗎？」「呃……我不玩微信」，「你不玩啊？那你有名片嗎？」「呃……我忘記帶了。」女記者回應很乾脆。真可謂：求幫照相，另有所圖。

　　古遠（王谷元）

　　曾任財經記者，現為粵港澳出版傳媒人兼本刊特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