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情形永不過時

　　知道美國影星傑克·尼科爾森嗎？知道奧斯卡獲獎影片《飛越瘋人院》嗎？不錯，很久遠出生的一個人，很久遠獲獎的一部片子。一九三七年四月，傑克·尼科爾森在這個月的一天出生，如今七十九歲。

　　對我來講，美國著名影星湯姆·漢克斯的影片幾乎都看了，傑克·尼科爾森看得並不多，甚至他的名字我記得也沒有那麼順暢。但他恰恰出生在四月，令我回憶起這部影片。一九七六年，尼科爾森在米洛斯·福曼（Milos Forman）豪華陣容打造的《飛越瘋人院》（“One Flew Over the Cuckoo‘s Nest”）中的表演不負眾望，獲第三十三屆金球獎最佳男演員，並終於首次捧回了奧斯卡最佳男演員的小金人。本片成為第四十八屆奧斯卡獎的大贏家，共獲得最佳影片、導演、改編劇本、男主角、女主角等五項大獎。

　　在這部影片中，傑克·尼科爾森飾演蘭德爾·P·麥克墨菲（Randall P McMurphy），為逃避苦役而假裝神經失常，可沒想到卻被送進了一家精神病院進行觀察。由於不滿精神病院對病人的管理，他做出與精神病院對抗的種種行動：鼓動病友收看球賽、帶著病友外出兜風釣魚、甚至舉行聯歡晚會，他把病友當成正常人對待，從中看到了病友迸發出的快樂和愉悅。他們不再拘謹，不再懼怕醫生的呵斥。人性的美好在他的召喚下成為一道彩虹。一個黑人大塊頭在他機智的試探中流露真實的面貌——並非精神病人，而是酋長，只是為了不被挨餓混跡其中。他比醫生還了解每一個病人包括非病人——因為他啟迪他們對生活充滿喜愛，他勇敢、無畏地喚起他們維護自己的尊嚴。然而這一切，引起了古板、教條、專制的護士長的不滿，兩人發生了衝突。結果是悲摧的：最後他被護士長切除了腦白質，變成了白癡。黑人酋長默默看著躺在床上的他，顫抖著用枕頭將他捂死，然後逃離瘋人院。

　　這個結尾，我驚得無言以對。

　　一個給病友歡愛的人，竟然付出了被變成白癡的代價。黑人酋長用特別的方式維護他的尊嚴——死，結束他已經沒有意義的生命，讓他的靈魂飄到天堂。

　　有位網友這樣寫道：「一個為了個性解放而孤軍奮戰的英雄，找不到正確的道路而最終為社會所吞噬，悲慘的命運令人潸然淚下。影片充滿了濃烈的反教條化主義，提倡個人自由解放思想。酋長的逃跑，實際上已經把麥克墨菲的思想民主和自由主義所帶走，傳播到遠方去。」這豈止是精神病院的故事，它昭示現實生活中教條與個性的鬥爭永遠存在，而且沒有定局。出生四月的傑克·尼科爾森以這個形象成就了自己藝術生涯中最璀璨的時刻——走上奧斯卡頒獎舞台。

　　也是四月——一九一六年四月，耶胡迪·梅紐因出生。這個名字是否陌生？不應該。這位出生美國的猶太人小提琴演奏家，曾在蹣跚學步的時候，憤怒地摔碎了一把玩具小提琴。但命中注定他與小提琴結緣。在他四歲生日那天，得到了一把真正的小提琴，從此開始了展現他音樂奇才的生涯。他七歲因出色地演奏門德爾松《Ｅ小調小提琴協奏曲》而震驚樂壇。在他漫長的演奏生涯中，所演奏的曲目幾乎囊括從古典到現代的所有小提琴曲目，被稱為小提琴音樂「權威的詮釋者」。這些，是他藝術的光芒。我更感慨的是：梅紐因所擁有的胸懷。一九二九年他首次在德國擔任音樂會指揮，此後定期來到柏林交響樂團擔任音樂會指揮。柏林交響樂團指揮埃爾馬·魏因加滕說：「梅紐因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後第一位伸出和解之手的偉大的猶太藝術家」。曾經，六百多萬猶太人死於德國納粹的集中營。奧斯維辛成為全世界知道的其中一個集中營的名字。電影《辛德勒名單》裡那低沉的音樂永遠控訴著德國納粹的罪行。對猶太人來講，德國納粹不能原諒，不可能原諒，不允許原諒！那麼，德國人民呢？梅紐因走向的正是德國人民——用他的藝術完成了一個破冰之旅。德國戰後第一位總理阿登納一九四九年八月就任後公開譴責納粹罪行，一九七〇年勃蘭特總理在華沙「驚世一跪」，一九九〇年德國政府發佈官方道歉文告，至今，德國政府最高領導人保持向不幸遇難的猶太人墓群致哀，表達德國人民沉痛的悼念，這是一個國家對曾經犯下的罪孽深刻而真誠的正視。

　　梅紐因用個體的力量換來了一個國家整體的懺悔。

　　最後要寫下的是這個名字——列寧，在四月的風和日麗中出生。小時候看過的電影《列寧在十月》，最有趣的是列寧為一個小男孩煮牛奶的細節。領袖的細膩情感溫暖人心。作為領袖，他有偉岸之語：「當前的任務是，即使在最困難的條件下，也要挖掘礦石，提煉生鐵，鑄造馬克思主義世界觀以及與這一世界觀相適應的上層建築的純鋼。」「要研究人，要尋找能幹的幹部。現在關鍵就在這裡：沒有這一點，一切命令和決議只不過是些肮髒的廢紙而已。」「必須有勇氣正視無情的真理。」更多的時候，他的實話實說直抵人心：「少說些漂亮話，多做些日常平凡的事情。」「寧要好梨一個，不要爛梨一筐。積極肯幹和忠心耿耿的人即使只有兩三個，也比十個暮氣沉沉的人強。」「判斷一個人，不是根據他自己的表白或對自己的看法，而是根據他的行動。」

　　十月革命一聲炮響，影響了世界格局——社會主義的國家制度誕生。列寧成為二十世紀人類歷史上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政治理論家、蘇聯創建者和全世界無產階級的革命導師。

　　穿越時光，列寧的這些話語仍舊振聾發聵。

　　是的，那些情形永不過時！

　　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