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允是我到《聯合時報》後採訪的第一個名人,從那一日起,我們成了忘年交。無數個節假日,我都在黃允家度過。晚飯之後,我們總是聊天到很晚,黃允是著名編劇,和朋友的聊天對她來說就是在獲取素材。黃允的電視劇《張志新》、《上海一家人》、《若男和她的兒女們》、《離婚前後》,轟動全國,有點像台灣的瓊瑤。只是,黃允關注的是社會深沉的問題,這和瓊瑤的兒女情長不一樣。
我出版的第一本書《不恨水流西》,請黃允寫序,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並很快寫好了序:「楊格給我最初的印象,一個有追求、有勇氣的女孩。我們第一次相識是一九九二年秋,那時我的電視劇《離婚前後》有點爭議,她來採訪,這是她進《聯合時報》後的第一個任務。以前她和文藝界沒有接觸,也不認識我,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摸到我家,執著的按響門鈴,這時已過了中午,於是我們倆下了麵條,雖然太簡樸,但吃得熱乎乎的,談得也一見如故。以後她常寄些發表了的文章給我看,偶爾夜深人靜時也互通電話聊聊近況,我們成了忘年交的朋友,我越來越感到她不僅有勇氣,也有才氣,還是一個永遠盼望明天的太陽和今天不一樣的女孩。最近知道她已把自己近十幾年來所走的路、所寫的文章編成了輯子,取名為《不恨水流西》,她說她並不很在乎所做的一切是否成功,重要的是不辜負人生,因此無論是辛酸,還是失意,她都不恨水流西。書終於出版了,我很為她高興。我欣賞她想做一件事,總是努力做成。我看了書稿裡的一些文章:質樸、真切、有文采,有一種青春的、激情的美。這在當今過於拜金的氛圍中,更顯得清新可愛。」
黃允的文字裡充滿了對我的鼓勵,這是一個長輩對後輩的支持。我們的情誼一天一天濃厚。
前幾年,市文聯要分期出版一套「德藝雙馨」藝術家的傳記,黃允排在第一批。她打電話來,希望我來寫她的傳記,因為我熟悉她。我知道,黃允是給我機會。遺憾的是,我突然爆發了一場病痛,無法完成寫作任務。黃允親自到我家來看我,給我帶了一個像輪胎一樣的坐墊,我痔瘡手術後坐著總是很疼,我無意間對黃允提及,她竟然記住了。這個小小的細節,顯示出她作為長輩的細心。
見到我的病狀,她明白我確實是無法寫作,只好另請他人。而對我來講,黃允的這份真情令我感動。我更感動的是,在我病的這一年多,黃允過幾天就打一個電話來,和我聊天。她說人生病後會很寂寞,需要有人說說話。黃允不愧是編劇,對人的心理很了解。
黃允的愛人叫何允,兩人同一個名字。我為何允也做過採訪,當然是黃允介紹的情況,何允不善談,我為他們夫婦拍了一張照片,他們非常喜歡,這張照片的使用率很高,經常出現在他們的書裡或別人採訪他們的文章裡。
何允比黃允大十幾歲,他們相濡以沫,相互照顧。但有趣的是,在事業上,何允沉浸在電腦世界裡,作為電視台的總工程師,他對黃允在寫什麼並不了解,黃允的電視劇播放了,街頭巷尾都在議論,只有何允一無所知。
從後輩的角度,我最羨慕的是——他們身體很好。有一次我到黃允家吃飯,何允先吃完就拿著一張小板凳去參加居委會的會議,那時他都八十多歲了。但他精神很好。黃允對於生命的年邁有她的理解,她經常在一些會議上談對生命的感悟,她比喻為深秋的落葉,金燦燦一片。她沒有傷感,依舊喜歡讀書、讀報。她有兩份文學報,就轉了一份給我。看到她寄來的訂閱文學報的信封,我視為藏物,信封上娟秀的字體在現在的電腦時代已經很難看到。
他們的女兒在法國,每年會回來探親一次。這讓我想起自己的父母,我也是每年回貴陽探親一次。所以,看到黃允、何允,我就覺得像看到了我自己的母親、父親,那種長輩的情誼裡有了一種親切。
今年春節前,黃允來電話,送一口鍋給我。我馬上答應要。節日之前,長輩送鍋,這是吉利之事,哪有不要之理。
這就是長輩,事業、生活都考慮到了,我就理所當然的接受了長輩的關愛。
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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