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仰望

　　丁迅以前是做网媒的，他做杂志一年的时候，我问他，有区别吗？

　　丁迅说，以前做网媒，每写一个字都要考虑一下：有没有愤青网友会跟在文章后面骂我？

　　我说，现在呢？有人骂你吗？丁迅眼睛瞪得圆溜溜说：“评论我？把他拖黑名单去！”

　　我是没做过网媒的，但丁迅的比喻让我立刻明白了。中国人是个很有意思的群体，这么多年了，柏杨那本《丑陋的中国人》同样可以把绝大多数人概括进去。让说，他们都不说；等你一开口，他们一定骂你傻逼。

　　开口骂人，并贬低对方，是国人表达自我的惯用手法，屡试不爽，颇为有效。第一个人开口之后，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背负的道德压力就越来越少，于是我们习惯在网媒文章背后看到一句句骂人话。

　　网媒和纸媒本质无二，无外乎表达观点。所不同的是，我们封掉了这一窗口，在杂志结尾没有“犯贱”的评论窗口时，也就没几个人会把我们杂志撕个粉碎，然后提笔给编辑部写信了。

　　骂人是需要成本的，在键盘上敲出SB两个字母，就跟吐口痰一样爽快。倘若成本大了，就没人干了。

　　我最近常提一个词：“B格”，B这个词最近常常跟在“装”字之后，据说不少在中国的老外都知道“zhuangability”，“装”这个字现在已经不再是贬义词了。我没办法做到“被仰望”，事实上一家汽车杂志也没资格被人仰望，我们又不是城楼上的画像，顶多指望在自己的行业里当个意见领袖。

　　90°的高山仰止是理论最高极限值，只有耶稣能享用；0°的平视则是我认为的最低极限值，倘若再低，被人骂就真的活该了。在自己的专业里都赶不上自己的读者，不骂你骂谁？

　　如何在0-90°的区间里寻找自己该有的角度？我想，一群年轻人还是不要佯装高姿态了，保持15°的高度吧，一点点神秘感，一点点专业精神，再用举重若轻的方式表达我们对汽车的认知，足够了。

　　吴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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